却踩到了别人的脚尖,头也磕到了那人坚硬的胸膛。

元韫浓猛的转过头,对视上裴令仪幽深的乌黑眼睛,似有野火烧不尽。

“裴清都!韫浓胆小,身子又弱,你如此恐吓她,她如何承受得住?”沈川怒不可遏,忍不住迈步朝前。

他却被死士拦了下来。

“胆小?”裴令仪重复这两个字,用惊奇好笑的语气,“元应怜胆小吗?哈!”

裴令仪掐着元韫浓的下巴,叫她正视前方,“还没结束呢,阿姊逃什么?”

他继续一个一个地念着那些人曾经对他有多残忍多恶劣,死士将那些人一个又一个枭首示众。

元韫浓近乎麻木地被裴令仪摁着看完了全程。

浓重的血腥气直往鼻尖涌,血撒了一地,她的裙子上也溅上了不少的血,滚落的头颅死不瞑目。

元韫浓本能地感到作呕。

终于结束了。

第9章 病中梦

“阿姊对这场戏可还满意?”裴令仪似笑非笑,“你说我下一个该砍谁?沈兄好不好?”

元韫浓没有说话。

裴令仪看向她,发觉她在颤抖,脸色苍白,眼睛里流动着细碎的光影。

分不清那是春光的折射,还是泪光。

裴令仪僵硬了一下。

元韫浓自幼娇生惯养,别说是这番血腥场面了,哪怕是磕破了油皮,惠贞长公主都能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心疼半天。

他居然把这枭首示众的场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元韫浓眼前?

他有些烦躁,“叫他们安生地死,是抬举他们了。”

见元韫浓眼底潋滟,还是直直地看着满地狼藉。

裴令仪伸手遮住了元韫浓的眼睛,虚揽着她往后回避了两步,“别看了。”

他姿态小心,把旁人都看得一愣。

“不看了,别怕。”他轻声说道。

元韫浓拽下他的手,泄愤般狠狠一口咬在了裴令仪的虎口上。

立马就尝到了血腥味,元韫浓睫毛受惊般颤动。

裴令仪却跟不会痛似的,表情都没变一下。

他仔细关注着元韫浓的表情,对着下属们低声命令:“处理干净。”

死士们动作麻利,很快就处理好了现场。

连青砖台阶上都泼了几盆水,血腥气都被冲刷得淡了不少。

元韫浓依然没松口,紧紧咬着裴令仪的手。

裴令仪抬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元韫浓的脸庞。

元韫浓终于松了口,嘴唇被血染得鲜红,她用手背一抹,在脸颊上留下一抹淡红的痕迹。

裴令仪见她眼尾和下睑都浮着病态的红晕,脸色却异常苍白。

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过了她的脸庞,闪烁如同蝴蝶在双颊边。

那是眼泪吗?

砸落在裴令仪的手指上,带着不知名的分量,像是灼伤了手指,他蜷缩了指尖。

裴令仪深吸了一口气,将元韫浓推向了沈川,“我们走!”

死士们整齐划一地收刀,迅速撤离。

沈川连忙大跨步冲过去接过了元韫浓,“韫浓!”

元韫浓软倒在沈川怀里,抓住了自己发抖的手臂。

裴令仪和死士们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满院的血腥与混乱,以及噤若寒蝉的官宦权贵们。

这场杀戮和裴令仪的回归,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掀起了京城众人都刻意忽略的暗潮涌动。

风雨将至。

“主君,你的手……”裴九看着裴令仪的手,神态犹豫。

裴令仪看着自己虎口上深可见骨的咬痕,还在毛毛地渗着血。

习以为常的疼痛。

“无碍。”裴令仪收回了视线。

裴七拧眉,“主君,此女不除,来日必有烧手之患。”

“你多嘴了。”裴令仪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