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时失言。
在死寂之后,她咬牙道:“本宫为家族,你父皇为皇权!名门世家,皇权富贵,二者相合,众望所归!”
慕湖舟闻言,不禁惨笑:“为了权与利你们才会生下我,审时度势罢了。如今也是审时度势,就可以出尔反尔,横刀夺爱。”
“你在愤怒?你在憎恶?有什么用!”皇后掰住慕湖舟的肩膀,尖声道,“你连你父皇的想法都左右不了,连臣子们的口舌都争辩不能,你有什么资格不愿意?”
慕湖舟盯着她,问:“母后,在你眼里,齐家就远甚于一切吗?”
皇后没有回答,而是别过了头,道:“你只需要明白,你若是败了,不仅是本宫,你的皇祖母与舅父,以至于整个齐家都会跌落谷底。”
“好、好。”慕湖舟一面点头,一面后退。
他苦笑,“母后不过是仗着我不忍心连累那么多人,抛下所有人。”
“是本宫逼你吗?”皇后声音也低了几分,“是本宫不得不做。”
“那儿臣便祝愿母后,得偿所愿了。”慕湖舟转过身,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宫殿。
外面寒风萧瑟,摇曳的灯影似乎都将朱漆廊柱浸成血锈色。
慕湖舟扶着廊柱的手微微发颤,“可笑。”
他的声音很快就消散在空荡荡的长廊里。
第76章 旧人新念,再求来生
裴令仪说清河王府都已经收拾妥当了,随时可以住人。
元韫浓还以为他的意思是,他马上要搬去清河王府了。
没想到裴令仪的意思只是说,元韫浓若是想要换换口味,随时可以去清河王府住上一阵子。
听裴令仪的意思,像是日后还是要住在岐国公府,清河王府跟别庄一样,只是偶尔去住一住。
元韫浓听得一阵无语。
就不说是帝王了,谁家儿郎是这般模样的?
裴雍旁系那些人,要是知道裴令仪打算入赘,非得掀翻天不可。
裴令仪正在跟元韫浓描述在清河王府给她备好的院子,霜降便上了禀报了。
“郡主,太子来了。”霜降小声道,还瞥了一眼裴令仪。
元韫浓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拿慕湖舟的性子来说,会一个人消沉一段时日,回避她一段日子。
毕竟慕湖舟的性子,也是相对内敛的。
“他是来向阿姊道别的吗?若只是贼心不死,何来见的必要?”裴令仪扯了一下嘴角。
“你别忘了,是你抢的他的,不是他抢的你的。”元韫浓斜睨了裴令仪一眼。
裴令仪低眸不语。
分明就是慕湖舟抢了他的珍宝。
霜降道:“太子连伞都没带,也没带人,就搁雪地里站着呢。”
元韫浓眉心一跳,这一天天的没有一个消停的,这招苦肉计怎么人人都会用?
“出去瞧瞧吧。”她叹了口气。
“阿姊若是去了,还回来吗?回来还会愿意嫁给我吗?”裴令仪却突然问。
“在你眼里我便是如此反复无常之人吗?别在那发疯。”元韫浓没搭理他。
元韫浓走了出去,就看见慕湖舟站在台阶之下,也没有撑伞。
站到了檐下,隔着几层台阶,元韫浓低头望着慕湖舟。
元韫浓披着白狐裘,郁若庆云,皎若荆玉。
而霜降撑着伞,站在元韫浓身侧替她遮挡风雪。
“我没有不认命。”慕湖舟轻声道,“我只是不甘心。”
他抬眸认真地看向元韫浓,问道:“所以才想问一问,为什么?”
“湖舟啊。”元韫浓望着他,“我时常觉得你有时候过于天真了,又或者是说,你只是仍然怀有希冀,对那些不该怀有希冀的人。”
元韫浓叹了口气:“湖舟,世上不止有你和我两个人。你抛不下太多,我也抛不下,难道你要我顶着牵连那么多人的风险跟你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