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默许了,甚至是在主动培养裴令仪的成长。
这是为什么呢?
孙鹃纨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
“这、这简直是危言耸听!”老者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突破他原本认知的事情,“元氏也不会允许的!”
孙鹃纨扬眉,“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不会允许?”
老者吹胡子瞪眼睛,“殿下在他们眼里,不就是一个义子吗?就算再怎么功成名就,也只是一个能陪亲女玩耍,能够成为她退路和护盾的义子而已!”
啊,对啊,这样就合理了起来。孙鹃纨豁然开朗。
元氏之所以默许并且纵容这一切,大部分也是为了元韫浓啊。
驯养温顺的恶狼,来庇护吃人的绵羊。
“不管他们怎么想,怎么看,我们要知道的只是殿下怎么想,怎么看而已。”孙鹃纨难得好心地劝了劝。
老者吹胡子瞪眼睛,“殿下是要成大业者,怎么能为这儿女私情牵绊手脚?”
“我说啊,你们也太小瞧你们殿下了吧?”孙鹃纨多少无语,“裴清都那种人,你们真以为他会按照你们的想法,乖乖做一个复兴裴氏的人偶吗?”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殿下不想复兴裴雍一脉吗?”老者拧眉。
孙鹃纨笑道:“他当然想复兴,但不是被你们逼着复兴。讲真的,他都没见过那个裴雍皇室,只是天然地被你们安排上了这个使命而已。他若是真成了,跟重新开国也没多大区别。”
“孙小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别在这里危言耸听。”老者气道。
“我只是给个忠告而已,建议你们别把裴清都逼太急了。”孙鹃纨耸了一下肩膀。
她意味深长地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毕竟只有元韫浓才管得住这条随时会失控的疯狗。
画舫内,元韫浓看着裴令仪褪去衣裳。
裴令仪在主事之后,就开始常穿文武袖,有种别样的少年意气。
裴令仪赤裸着背脊,在元韫浓面前。
肌理流畅,内蕴力量。
他清瘦的背脊上遍布交错的伤疤,有些是新伤,也有旧疤痕。
元韫浓甚至能看出哪些是当年巫蛊案,裴令仪顶罪后留下的鞭伤疤痕。
“背对我做什么?”元韫浓轻叹一声,“那刺客伤的不是你肩膀吗?”
裴令仪转回来,眨了一下眼睛,“习惯了。”
“经常受伤吗?”元韫浓看着裴令仪身上的伤,问。
“我不疼的。”裴令仪弯起眼眸,答非所问。
“胡说。”元韫浓替他处理伤口,“我只是先简单处理一下,回了府还得再叫大夫来看过,知道吗?”
裴令仪应声:“我知道,等我把这里事情处理完了,就回府。会好好叫大夫看过的,阿姊尽管放心。”
一时间无言。
元韫浓的指尖触碰到裴令仪身上的疤痕,两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元韫浓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裴令仪几乎跟前世的那个少年帝王相差无几了。
他吐息间,无论是身形,还是气息,都能给人造成极强的压迫感。
就像此刻,他站着元韫浓面前,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元韫浓就整个人。
元韫浓突然间有些心慌意乱,挪开了视线,“这又是怎么伤的?”
“早就没事了。”裴令仪的嗓子有些暗哑。
“你说。”元韫浓坚定地说。
“上阵的时候,徐氏的人从背后拿枪捅过来,我那时候正跟北凉人拼杀,顾头不顾尾,一时不察才被伤到的。”裴令仪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他第一次上沙场,不但要面对强悍的敌人,还有谨防同伴的背刺。
可他偏偏也还是活着回来了。
元韫浓闭了闭眼,“我知道他们没想让你活着回来……”
“可我还是活着回来了。”裴令仪露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