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盒里最上面的就是红玛瑙的东西,实际上是红蜡,里面总藏着字条。

用明矾蘸水写的字,每回都是“阿姊,我错了”,晾干后什么都瞧不见,只要烛火一照就能看到。

郑女幼随口说完,又来了兴致,“不过这法子,用来修书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呢。”

“你倒是喜欢这些东西,不过郑伯父觉得不务正业吧。”元韫浓说。

“著书立说,我很喜欢。”郑女幼表情冷淡,“我父亲能忍受我纨绔的兄弟一事无成,却无法忍受一个写书的女儿。只可惜……”

“可惜什么?”元韫浓挑眉。

郑女幼说道:“我欲修国史,绮阁不封女学士。”

元韫浓托着下巴,问:“我若是能让你进翰林院呢?”

“别开玩笑。”郑女幼无奈道。

“我不开玩笑,我要是当了皇后,我就让你进翰林院。”元韫浓风轻云淡道。

郑女幼看向元韫浓,元韫浓说这话很平淡,唇角却一直带着笑,叫人看不出是真是假。

于是她也笑:“若真是这样,我就做你的奸臣了,你指哪,我打哪。”

元韫浓趴在扶手上笑:“到时候青史留名,可都写你助纣为虐了。”

“那又怎样?我管什么身后名?”郑女幼翘着嘴角,抬高了下巴,“我都是奸臣了,还管美名呢。”

元韫浓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贫嘴滑舌。”

裴令仪说待春归,那确实是春归。

边境来信,说是大捷。

和北凉试探性的几场打下来,对方并没有打算深入,大大方方认了输,说不会再骚扰南朝边境,便要求休养生息了。

北凉显然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模样,只是暂时摸清了南朝的路数,要回去布局罢了。

不过对目前的结果,惠帝很满意。

让惠帝不满意的是,裴令仪不但活着,还立了大功。

而且裴令仪还零零散散收编了不少兵士,惠帝当初点给他一千人,他带回来两千人。

但不管再怎么不甘愿,惠帝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在朝堂上夸奖几句,然后把那两千人交给裴令仪,再颁赏赐给国公府。

他实在不想给裴令仪升官职,只得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赏了很多东西到国公府。

赏赐多到即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国公府奴仆看了,都得称叹两句。

金银细软在晨光中反射出耀目光华,映照在捧着漆盒的仆役脸上。

锦缎漆盒一列排开,直将正厅挤得满满当当,几乎快要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满室宝气闪烁浮动,元韫浓半眯着眼睛走过光送着莹面上,如朝霞和雪艳射,不能正视。

目波澄鲜,眉妩连卷。

“郡主站在这些珠宝里,反而被这些珠光宝气更艳丽了。”小满夸奖道。

元韫浓听得心情愉悦,“嘴还挺甜。”

小满嘿嘿一笑。

“既然已经得了圣谕,清都他们也怕是启程回来了,也不知何时才能抵达京城。”元韫浓随手合上一个漆盒。

霜降示意仆役们把东西清点了以后搬去库房。

小满说:“两千多人回来,不会太慢的。”

元韫浓估摸着裴令仪新收编的那一千人里,起码有五成是裴氏留下的兵,被裴令仪混进去的。

“北营军是还要留在北州镇守的,徐氏之人自然也要留在那,无法进京述职,陛下给他们赏赐了吗?”元韫浓问。

“那自然也是赏了的,不过听闻他们表现无功无过,陛下也只是例行恩赏罢了。”霜降回道。

“能打赢就是功,只是明面上他们是有功的。”元韫浓讽刺地弯了弯唇。

她早听元彻回提了,徐氏这回打得可不怎么样,打到一半跑西洲,去找孙氏借兵。

孙氏请示了惠帝,才借了一万的西营军。

最后还是裴令仪领着西营军破的敌军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