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仪点了点头,这点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元韫浓叹了口气:“到了北面,想要你死的人多了去,除了北凉人,自己人也是。切莫当心,保命要紧。”
听着元韫浓的叮咛,裴令仪眨了眨眼睛。
“不许哭,噤声。”元韫浓伸手点了一下裴令仪的眉心,“别撒娇,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裴令仪露出笑,“我晓得了,阿姊放心才是。”
元韫浓知道裴令仪自己有自己的手段,也不是真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实打实的会吞人的黑心莲。
但是耐不住裴令仪自己会装可怜。
“旁的我也不多说了,趁着这些天还未出征,多做准备吧。有什么不懂的,多去问问父亲,他是久经沙场的,这些事情我不懂,但他了解。”元韫浓说。
裴令仪模样乖巧,“我都知道了,阿姊。”
出征之日来得比元韫浓想象中还要快。
名义上是义子,于情于理,岐国公还是要来送裴令仪的。
元韫浓见岐国公和惠贞长公主相处似乎和寻常并无什么不同,稍稍放心了下来。
惠贞长公主有自己的心结。
她所求的是一个家,却自幼丧母,和幼弟相依为命。
正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于她而言,惠帝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她才会无法割舍这段情感。
但是以公主的身份嫁入国公府以后,她的身份又微妙了起来。
她的身份和国公府家中人口的特殊,让她既无法完美融入国公府这个家,也无法退回到原来纯粹的皇族身份。
这两面都撕扯着她,两边都不能算是她真正的家。
直到元韫浓的降生让她有了归属。
现在把一切都说开了也好,元韫浓轻叹一声。
天光明亮,风雪却未曾停歇。寒意笼罩了京华城阙,楼台湿寒,城门之外,入目萧索。
细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一千精兵整装待发。
裴令仪身披银甲,肤色冷白,睫毛上也沾着晶莹的雪粒,衬得愈发清冷。
他站在元韫浓面前,露出一点笑:“多谢阿姊来送我。”
其实来送他的人挺多的,虽然很多都只是点头之交。
裴令仪很少和人深交,这一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一样。
元韫浓看着裴令仪疏离地跟慕水妃和沈川点头致意,愈发觉得古怪。
裴令仪为什么跟慕水妃那么疏远?难道是因为她将裴令仪带到国公府了,二人没有相处时间了吗?
虽然说慕水妃待裴令仪还是和前世一样的态度,那种友善的,看待邻家弟弟的态度。
但是为何就连沈川和慕水妃也没有像前世那样,暗许终身?
反而是如同知交好友一般随和相处?
她难道改变了那么多吗?
直到裴令仪站到她面前,元韫浓都没想好要跟裴令仪说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翻来覆去也不过是一句活着回来,该嘱咐的也早就嘱咐过了。
话到嘴边,元韫浓只是轻轻叹息。
到头来只说了一句:“保重。”
裴令仪却像是明白她所想的那样,展露柔软的笑容,“嗯。”
“保重,清都。”元韫浓再次说道。
“嗯。”裴令仪再次颔首。
也不能再继续拖下去,裴令仪翻身上马,回头看了元韫浓一眼。
“阿姊。”他轻声说,“保重。”
士兵开始行进,元韫浓目送他们远离。
裴令仪在最前头,也最先看不到。
元韫浓看着裴令仪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幕中,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化作冰冷的水珠。
因为和前世不同,今生和裴令仪的朝夕相处太早了,也太久了。
因为元韫浓这一次是看着裴令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成长的,所以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
裴令仪的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