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雪仿佛最终的归处是他的眼睛,苍凉且虚妄。

良久,他才自己支撑着自己,踉踉跄跄地走向自己的住所。

寒冷麻木了疼痛,拖拽着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一路走,留下一串脚印。

落雪愈发急,新雪覆旧雪,掩盖了足迹,仿佛他从未来过,也不该降生。

在这个宫墙一角,偏僻破落的宫殿,连最基本的避寒挡风都做不到,但却是他的容身之所。

清河王留下的侍卫裴七和裴九是唯二进宫留在裴令仪身边的人。

但因为身份特殊,他们多数时间都在暗处,很少离开这座废弃的宫殿。

裴七更为年长,他连忙上去扶住裴令仪,“世子!”

“没事。”裴令仪摇了摇头,“裴九呢?”

“他去打探消息了,今日千秋节,必然会有很多有用的信息情报。”裴七解释。

刚提起裴九,外头就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裴令仪立即警惕地看过去,看到裴九神色仓皇地飞奔进来:“世子快逃!五皇子要杀你!”

朝外头张望过去,就看到为首的五皇子慕载物带着一群人,手持佩剑,气势汹汹闯进来。

吕世勋他们几个跟在后面,一路无阻。

“世子,来者不善,还是快些离开为好。”裴七向来不露面,只在暗中,立即隐匿入了阴影之中。

裴令仪知道这架势是无法善了了。

现在摆在眼前的就只有一条路,冲到殿前,告到御前,给所有人看。

无论后果如何,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他当机立断就朝着窗口奔去。

慕载物一脚踏进门槛,提剑上前,“你还想往哪跑?”

他母族出身显赫,母亲又是贵妃,素来张扬跋扈。

“就是你们这群旧朝余孽,害死了我舅舅!母后罚你跪在雪地里,你居然还敢搬救兵?”他追着裴令仪就砍。

裴令仪跳窗逃走。

慕载物勃然大怒,追了上去。

“裴清都!”他怒喊,“你不过是我慕南养的一条狗,怎敢背主?”

吕世勋一行人原本也想要跟上,却被裴九绊住了手脚。

寒风夹杂着雪粒往肺里灌,五脏六腑仿佛都火辣得疼,裴令仪只顾着拼了命地往前跑。

不然就算今日他当真命丧黄泉了,又会有多少人在意?

今日千秋节,宫中出入的贵人不在少数,宫人们正是周转忙碌。

来来往往的,这一路上都瞧见了慕载物提剑追着那清河王世子跑。

“这要拦吗?”

“你疯了不成?谁敢去拦五皇子,我瞧着五皇子都快要气疯了,这时候去少不得被迁怒。”

“可今日是在办千秋宴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我责无旁贷啊。”

“五皇子追着那小子往哪去了?”

“糟了!那位置就是往殿前冲了!”

侍卫们讲了两句,脸色大变,抬脚追了上去。

早已经来不及了,殿内正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朝臣命妇,宗亲显贵,皆依祖制、按官位,由尊至卑相对排开。

尊左卑右,侍者们则是低眉顺眼,躬身旁站,仔细服侍着,生怕在这种场面出了岔错。

第4章 观音应怜

皇后刚入座不久,皇帝还没到。

元韫浓悄悄摸回惠贞长公主身边,被惠贞长公主问了几句,嗔怪回来的慢。

“瞧你,从来不知仔细自己身子,小脸冰凉。”惠贞长公主摸了摸元韫浓的脸。

她正要关切几句,外头却一阵喧哗。

裴令仪冲进来的突兀,外边的侍卫一时间都没拦住。

随后冲进来的慕载物更是提着剑,双目赤红。

侍卫们跟在后面冲过来,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裴令仪往前边躲,越前边的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