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走廊,走过一路飒飒轻响或青或黄的叶影,他停步在寝殿门外。

门外守着的宫侍们看他一眼,进去了一个,其余的都低头退下了。

文崖请过早脉刚退出门,关门转身就撞见面带微笑的摄政王,眼皮狠狠一跳。

他躬身行礼,没等来摄政王的免礼。

摄政王站在他面前,不说话,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

文崖屏住呼吸地偷看他,骨节分明的手上鲜红的玛瑙扳指刺得人眼睛痛。

“陛下”他说话了,拖着长长尾音,“身体怎么样了?可以宣早朝了?”

文崖低垂着眼:“并无大碍,陛下毒性暂解,短期内都不会复发了。补阳汤已快煎好,每日晨时一剂。可以宣早朝了。”

摄政王伸出手抬起他的脸,文崖随他示意跪下,仰头看着风姿如松如竹的男人。

“还有呢?”下巴上的手指渐渐收紧。

文崖流着冷汗,惶恐地看见他漆黑眼眸里浮现出冰冷的杀意。

“没有了……没有了!”他呼吸急促地哀声道。

“合欢散使人神志迷离,陛下只会觉得幡然梦醒,什么都不会记清楚的!”他咬牙忍着下颌骨传来的疼痛。

“陛下不会记清楚,可有的人会。”摄政王的笑意温暖如春,眼眸却比这深秋清晨还要冷肃。

文崖瞪大双眼:“我不会额!”

他的脖子忽然被紧紧扼住,红玛瑙扳指冰冷地压迫着他的喉结,越收越紧,让他呼吸困难,脸庞胀红。

“只有死人的嘴最安静。”

眉目清秀的年轻太医无力地抓着他残忍夺走空气的手。

“噔噔噔。”轻快愉悦的脚步声逐渐从门里由远及近地传来。

同样慢慢变大声的是宫女们的呼喊:“陛下!陛下慢点!您穿好衣服再……”

摄政王骤然松开手,文太医抓着衣领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脸上血色未褪,眼中含泪。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里打开:“阿欢阿欢,阿欢!”

辛紫筠朝服外袍挂在双臂间,头发披散凌乱地出现在打开的门中。

水灵灵的脸上笑意盈盈:“阿欢来了怎么不进来啊,还是宫女告诉给我的呢~”

少年脸蛋红扑扑的,大而圆的杏眸水润闪亮,挺翘琼鼻下饱满红唇高高扬起。

浑身肃杀的摄政王如日照冰山一样流出些许春水,他抬起手,带着鲜红扳指的手指轻轻捏捏小皇帝的脸:“好啦,这就进去了,怎么不穿好衣服……”

他给小皇帝披好外袍,整理发丝,面色淡然地说:“文太医,记住本王的话,为陛下效劳要谨慎用心啊……”

小皇帝这才发现旁边还跪着个太医,他脸上笑容消失,皱眉看着文太医红着脸磕头称是,起身退下。

他扑到摄政王怀里,手臂紧紧勒着摄政王细腰,下巴搭到男人的肩膀上,被摄政王揽住肩带着朝温暖的室内走去。

“这么大人了,还喜欢撒娇要抱呢?”

“多大都要阿欢抱抱……阿欢刚刚在和太医说什么呀?”

“嗯,好好好,抱。刚刚啊,说你身体好了,该上朝了。”

文崖踉踉跄跄地朝外走,背后两人交谈声逐渐消失。

脸上血色消退,他神色凄然地回想起刚刚起身时瞥见皇帝搭在摄政王肩上露出的上半张脸。

生得秀丽可人的眉目,冰冷地盯着他,神色间颇有几分摄政王的嗜血无情。

露出来的眉目杀气腾腾如野兽。

撒娇卖乖的声音软绵如蜜糖。

那是一个警告且宣誓占有的眼神。

文崖干咳几声,呼吸困难地朝太医院走去。

皇帝误会摄政王和他当时的情景了。

无论他出现在辛紫筠面前多少次,辛紫筠都只会看都不看他一眼,随口说声太医辛苦了,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但只要和摄政王说上一句话,表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