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小声道:“推个死人去乱葬岗,这么晦气的事儿,他唱什么歌呀?”

老太监垂着头扫地:“到底是得过宠的娘娘,身上好东西多着呐。吃饱了呗。”

小太监恍然大悟,瞠目结舌:“哦……”

小推车的辘辘声远了,推车太监的身影和车子逐渐化为画面中心的一个小黑点,在白雪红墙朱砂道之间,显得分外醒目。

唯有推车太监嘴里的小曲声还在这宫墙之间轻悠悠地荡着: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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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屏幕一黑,切到了片尾曲的画面。

“湿罗衣,下玉梯;

“金霜笔,落银泥”

一唱三叹的戏腔如同碎珠溅玉,将柯娜硬生生惊醒了。

一低头,柯娜愕然发现,她竟然就这么穿着睡裤站在客厅里,跟父母一起看完了这集蹭货!

珠圆玉润的戏腔倏然一转,变成了一道苍老干瘪的声音:

“黄沙百战谁封侯?老树年年乌生子。

“朱门酒肉街头骨,提携玉龙为君死。

“天寒雪冷破席断,正是新承恩泽时。

“……

“……

“吾皇万岁万万岁,我闻神仙亦有死!”

老者的声音嘶哑、沧桑,如同一个即将渴死的人在沙漠中的呻吟。荒腔走板的调子透着一股莫可名状的荒诞感,却又带着一种神奇的魔性。

柯娜怔愣地注视着屏幕,连自己屋里的电视还没关都忘了。

直到片尾曲播完,柯娜的妈妈才扭头道:“你刚刚说什么?”

柯娜干巴巴道:“哦。我问这电视好看不。”

问完之后,柯娜有点想给自己一个嘴巴。

这不废话吗?不好看她在这儿杵了半天,连片尾曲都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柯娜妈妈是一位中学老师,说话文绉绉的:“很有水平的电视剧。”

柯娜爸爸就直白多了:“行,挺好看的。刚刚笑死我了。”

“啊?笑?”柯娜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好笑的?”

虽然只看了最后几分钟,但这片子那股“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味儿都快渗出屏幕了。有什么好笑的?

柯娜妈妈道:“啊呀,前面可乐人了!你一会儿看第二集就知道了。我和你爸快笑死了。”

柯娜撇撇嘴:“不,我要回屋去看《卿云传》。”

“《卿云传》?”爸爸歪在沙发上,“我和你妈刚刚也想看那个来着。什么玩意儿啊?打打杀杀的打了半天还不消停,跟放鞭炮似的,烦都烦死了。”

“就是。”妈妈也道,“上战场别人都穿铁甲,就你穿个锃亮的白甲,是想显得你和普通人不一样?难怪那么多敌兵盯着他一个打。”

柯娜:“……”

柯娜本想出言为自己好感的导演和明星辩解几句,但老妈这话一出口,登时让她哑了炮。

脑海中,廖礼身姿飘飘、动若谪仙的身影,慢慢变成了三个白色的大字:

大傻帽。

啊啊啊啊啊啊啊!

柯娜忽然觉得自己无法直视廖礼了不,她现在甚至无法直视那部剧里的所有人!

柯娜捂住嘴,露出一副道心破碎的表情。

难以想象,她竟然被《云倾记》这部蹭货吸引了!

更难以想象的是,看完《云倾记》之后,再看《卿云传》,柯娜的脑子仿佛中了邪一样,处处觉得后者哪里lowlow的……

电视里还在播放广告,柯娜磨磨蹭蹭地回自己的屋子了。

“这孩子从小看电视就跟咱们不一样。”柯娜爸爸啧啧道,“幸好现在长大了,不至于吵”

话还没说完,柯娜又端着她的干果水果糖果鸡爪拼盘,婷婷袅袅地走回了客厅。

妈妈道:“晚上吃这么多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