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有些乱了阵脚,桑榆尴尬的笑了一下,重新回到季晚的身边,跟着他一起走向路口的花店。
季晚从花店老板的手中接过提前半个月就订好的一束睡莲花,放进桑榆的怀里,“它跟我的爸爸一样,都是花中睡美人。”
一叶一浮萍,一梦一睡莲。花姿娇柔妩媚、昼舒夜卷。象征着纯洁、宁静和重生,同样也代表着爱情和美丽。
“这束花和我,就是他最喜欢的东西。”季晚在桑榆的怀里嗅了嗅浓郁的花香气,重新撑起那把红色的伞,向着雨中走去。
大雨颠倒了路口的红灯,等地面上出现一道道绿色的光线时,季晚向后伸出手,拉住还在抱着花发愣的桑榆。
“今天是他的忌日,你带着我们一起去,他肯定会特别开心。”
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两个人一前一后拉着的手上,从手指的缝隙中挤落到斑马线。
“好。”桑榆把怀里的花小心收紧一些,把季晚拉着他的手也握的更紧一些。
城北的山上起了层层的雾气,墓园的轮廓也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近处的树木和墓碑依稀可见。
生与死,过去与现在,在此交汇,生命的脆弱和消失,生命的连续和不朽,也在此交汇。
石板路上发出雨点落下的回响,季晚的脚步很轻,淹没在向上的台阶里,安静里带着浓郁的哀伤。
他将伞举到刻着季洐名字的墓碑上,擦拭着上边还在不断滴落而下的水珠。照片上笑着的那个男人,还停留在最为年轻英俊的模样。
“对不起,爸爸,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你。”
“谁让你从来都不会生我的气,温柔到连骂都舍不得骂我。”季晚的语气全是一个被爱之人的肆意撒娇。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能欺负你了。”
桑榆沉默无声的缓缓蹲下,把睡莲花放在季洐的墓碑前,黑色的伞挡住季晚头顶的雨。
“爸爸,我说错了,现在我还可以欺负桑榆了。”季晚拉住身边人的手,举到季洐的眼前。
“你看,他就是桑榆,是不是特别帅。他跟你一样,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我的人。”
季晚又用手擦了擦季洐的脸,“这束睡莲花,是他要用来向你提亲的,你对他还满意吗?”
有风吹斜了红色的伞,放在墓碑前半开的睡莲花在一瞬间全都绽放开来。浓艳的颜色,温柔的冲淡聚散在周边雾霾。
季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破碎在墓碑前的青石板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我喜欢的一切,你都会喜欢。”
“谢谢您的同意,季叔叔。”桑榆将红色的伞重新扶正,低下头认真的向季洐做出承诺。
“我会用我的所有,来守护好季晚。”
直到腿都蹲麻了,季晚才终于擦干眼泪,拉着桑榆一起站起来。
人不会被某些事情困住一辈子。
像卵壳里的幼虫,终会破茧成蝶。
像种子里沉睡的嫩芽,终会长成参天的大树。
像冬雪里覆盖的大地,终会迎来春日的复苏。
总有一天,会挣开所有束缚,大步的向前。
季晚用着跟季洐一样的微笑再次开口,“爸爸,我长大了,也已经懂得了你不是因为不爱我,才会离开。”
“我不会再耍脾气了,以后的每一年我都来看你,带着我的桑榆一起来看你。”
害怕打扰到这份脆弱的情感,擦拭季晚脸上泪水的手轻柔而缓慢。
温热湿润的泪水在桑榆的指尖留下淡淡的痕迹,他轻轻地握住季晚的手,无声地给予全部的支持和力量。
两个人沉默地在墓碑前站了许久后,季晚笑着将桑榆倾斜的伞扶正,试图盖住他已经被淋得湿透的肩膀。
“桑榆,我们走吧,等下要赶不上俱乐部的车去打明天的比赛了。”
“好,赶不上也没关系,我们自己开车去。”桑榆摸了摸季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