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恩的年纪其实没有比这个女孩儿大多少，只是头发稍微短了些，看起来有些锐利，黑压压的眼眸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屋子里其他的孩子见了都纷纷的移开了目光，只有椅子上的那个女孩儿，看着他，还叫了他。

可正是因为这一声，屋子里骤然安静起来，连方才还在说话的医生也闭上了嘴，微微眯起眼睛，方才这小家伙怎么不叫他，难道是因为自己长的太吓人了？

雅恩不敢抬头，他觉得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看着他，放在轮椅上的手陡然收紧，落在空荡荡的白色裙摆上的目光也仓皇的移开。

他知道，屋子里的这些孩子，都是他造成的结果。

是他，害的他们无家可归，是他，让他们失去了原本的家庭。

他或许可以承受无数仇恨的目光，但唯独却无法对上这样懵懂的眼神，仿佛无声的在提醒他，他是如何将他们拖入了深渊，那种难以逃脱的罪恶感，勒紧了他的喉咙，让他失去了本该由的无畏，变得恐惧与畏缩。

哪怕他现在想要逃走，手也变得寸步难行。

明明自己报了仇，为什么却一点都不快乐了。

好像失去了更多。

“那我们就去边域。”

卡洛斯打破了这要命的沉默。

医生叹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被清洗后的场景你也看到了，这次你能救下这几个，下次你又能救多少，这种事情有了开始，就没有停止的时候，除非战争停止。”

卡洛斯垂下眼眸，敛住了眼底的暗淡，无神的眼睛里却只有这一丝最后的坚持。

“救到我死的那一刻为止……”

就算是，他自己的赎罪好了。

……

贝莉亚

在霍恩庄园的最南边有一处安静的园林，那里绿树成荫，最前面还有一个湖泊，波光粼粼漂亮的像是一幅油画，林中规整的树立着一些白色的墓碑。

雷登站在一个墓碑的前面，那个墓碑很新，上面雕刻着他的名字，奥斯瓦尔多·蓝丁。

雷登垂眸看着墓碑上的名字，面无表情的脸上目光十分深沉，今天的他没了平日里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反而像是透着无尽的疲惫。

“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靠主人太近，你不听，边域里十二层的痛苦，你也忘的一干二净，费尽心力的回到主人的身边，却死的那么干脆，你没看到你的身体，被咬的已经看不出样子，你是感觉不到了，我却在替你难受。

雷登失神的盯着墓碑，脑海里却是他在那片红海里，找到他时的样子，他手脚都被那些海鱼给咬了干净，胸膛也被破开，那头浅金色的头发就这样漂浮在水里，早已看不清原来的脸，只有那一只惨白的眼珠子，还睁着，红色海水，像是侵泡在血水里。

昨天都还好好的，说是要找到了一颗红色的宝石很漂亮，像是之前主人右手戴着的戒指，主人之前的戒指找不到了，他要买回去，送给他。

那双矫情的眼睛里，难得露出了笑容。

只是过了一天，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主人没了，你也死了。

“不过也是，你就像是主人捡回来的一条狗，他都不在了，你又怎么会活着，怎么会愿意再次回到那孤零零的世界里。”

“让你平时和我学着点，自己活得开心就行了，别把任何人放进心里，你不听……”

“我知道你不想冠上奥斯瓦尔多的名字，但想要留在这片园林里，你需要有个名字，奥斯瓦尔多·贝伦那个老家伙居然破天荒的同意了，不知道是老主人的意思，还是他看在你已经死了的份上，答应了。”

说到后面的时候，雷登已经没了语序，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将嘴里的话说了出来，像是平日里和这小子聊天时的样子，他老是坐在一边倒腾着他手里的那些旧玩具，根本不理会他嘴里的各种琐碎事情的唠叨。

把他手里的东西给抢走了，还要和他打上一架。

雷登拿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