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翻过一页,道:“说。”
川连道:“宿卫已将蒙蚩书信送回王府。”
魏?^眉峰一挑,这才抬目。他放书,曲指,叩往木案,敲击两声。
川连会意,拆解手中纸包,将信件呈上。
几上,纸卷散落,纷扰堆叠,字迹飞舞其间,尽是巫文。仔细瞧去,便见纸角泛黄、蜷曲,而纸面平整、光洁,隐光微烁。
魏?^拿起信件,眼风掠扫。
川连掀目,看他,见他似在阅读,便也并不作声。
殿内,静寂一片,二人相对,火烛静燃。
川连看见,魏?^漫不经心,眸里唯见火色悦动,本是两掌拢信,读着读着,只余一手――乍一看,这似是轻松之态。
莫名地,他记起阿萝的提问,谨慎探道:“殿下。”
“阿萝娘子思念父亲,不若将信件予她阅读,聊解思念,也不至于引起娘子怀疑。”
魏?^挑眉,道:“给她看?”
他勾唇,似是觉得好笑,眸光却是凉的,寒意森森入骨。
川连惊讶,尚未作出反应,便见魏?^手臂一振。
“啪!”
信件突兀斜飞,就抛落在川连足前。
他心惊,当即跪地,尚不及开口请罪,便听魏?^道――
“这信是假的。”
川连怔住,拾起其中一封,捧手查看。
魏?^背脊后抵,靠往主位,食指叩出低响,嘴角上扬,眉宇却如积沉云。
他道:“辛朗是蠢货,王府宿卫也是蠢货?”
“纸面流光,虽然古旧,却是巫疆上好的藤皮纸。蒙蚩出身蒙寨,自是平民,何来财力,竟连续购置藤皮纸,只为向辛朗写信?”
“一封信内,自称于七月时游览常山,见白羽雷鸟。可雷鸟之羽因时而变,秋冬方为白羽,春夏只为灰羽,岂不是自相矛盾?”
“还有,信件接连,笔迹提钩处却有差异,自是临摹、仿迹之相。”
川连跪于殿间,一壁听训,一壁查验,只见魏?^所说逐个应验、无一有缺。
他沉息,道:“属下失职,这便命宿卫再探。”
魏?^啧了一声,道:“不必。”
“要探,也该是辛朗去探,不是宿卫。”
这些信件,都是自辛朗处得来――辛朗是巫王之子、巫疆少主,地位也算尊荣,寻常百姓不敢玩弄于他,只怕内里涉水更深。
“你且将此事告知辛朗。凭他对阿萝的重视,定会细查。”
川连应声称是,忙去操办。
大成殿内,重归于寂,只余魏?^一人独坐。
他凝神,思索半晌,方才起身,受殿外陈家丞接应,去往谨德殿。
……
去往台山前夜,阿萝几近未眠。
她得过川连准信,知晓此行不会影响蒙蚩,便安定心神,不由期待起之后的行程。
之前,她读过《大越一统舆图》,大致了解过上京城外。但舆图太大、囊括大越全域,而上京太小、好似豆腐一方,自然对台山无所记载。
这王府之外,自有好大一片天地,也不知那台山是何种模样。
阿萝想着,约过三更,才入眠。
次日,不及卯时,有婢女来唤阿萝起身。
阿萝睡得不好,整个人昏昏沉沉,被叫醒时,眸里还散着薄雾,困倦又懒怠。
幸好是,更衣、梳洗等均有旁人相助,她只管抬头、伸臂、旋身等,便囫囵打理完毕,由阿莱缠上腕间,走过偏僻的西华门,登上马车。
她还困,上了车,见魏?^未至,便靠在车内,睡了过去。
阿萝睡得很熟,已不记得车马如何颠簸、行程如何劳顿。甚至,她连魏?^何时来的、是否与她坐在一起,都一概不知。
她只记得,中途时,有人来唤她,要她下车、又上车。
再之后,又是两眼一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