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早在阿萝抵达的瞬息,魏?^就醒了。

她的动作很小心,像猫儿,本不该被他觉察;但想杀他的人太多,早就练出他敏于常人的知觉,不漏过任何风吹草动。

除了昨夜昏厥之时――那是他失去意识、最无防备的时候,她没有害他,只为他上药,甚至连他百般避让的后腰,也被她悉心处理。

当下,她正蜷着肩,眨动鹿般的亮眸,怯生生地觑他。

“你怎么了?”阿萝道。

魏?^不答。

他又闻到了那缕幽香。

魏?^不喜香,甚至可说厌恶。

过往的二十二年来,贵女们争奇斗艳,涂脂抹粉,只为博他青眼,谋求荣华富贵。他早就对女子的各类香气心生厌烦,只觉虚伪、好笑又可悲。

可昨夜,是这香点着他,牵住他一口气,锁紧他残碎的魂魄。

而在此刻,这香杂入扑鼻的药味,沁出半点清甜。

魏?^醒来之后,一度以为,这股香气来源于特制的香粉。直到阿萝伸手、欲摘下落叶的刹那,另一种推测才油然而生。

他握紧她的腕,拽近她,略略一嗅。

那并不是什么香粉。

――是她的体香。

作者有话说:

[1]治疗大腿脱臼的方法,参考元代危亦林所著的《世医得效方》内的卷第十八-正骨兼金镞科-秘论,请勿对照操作。本文内提及的所有中医相关知识纯属虚构,仅作虚拟创作使用,宝宝们不要信以为真。

第4章 清歌里

“你很难受吗?”阿萝又道。

她被捉得很紧,还当魏?^疼得厉害,一时心生担忧。

魏?^不应声,松开手。

掌与腕分离的刹那,指痕转瞬即逝,连带着阿萝眉间的忧色,都被他尽收眼底。

面前的少女宛如白纸,任人折叠,不顾自身――既单纯,又愚蠢。

他并未多言,只道:“不疼。”

这话说得淡漠,字句经霜沐雪,却依然令阿萝长舒一口气。

她展眉,弯出笑,道:“那就好。”

阿萝低头,端起竹盘内的药碗,道:“这是治骨的药,有些苦,但能助你尽快恢复。”

魏?^接过药碗,擒在掌中。

他没喝,掀起眼帘,淡淡拂向阿萝身后。

阿萝不解,回眸望去,发现那名陌生男子已来到不远处,正隔着围栏,反复看过她与魏?^,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并未发出声音。

这让她想起十三年前的夜晚。

那时,蒙蚩命她回屋,自己则出屋与旁人攀谈。

眼下场景重叠,她才明白――应是她身负孽力,令旁人有所忌惮、不敢畅所欲言,须得摒弃她,才好全盘托出。

思及此,阿萝目光一黯。

可她很快恢复如常,再看魏?^时,眼眸已澄明如初。

“那我先走了。”她道。

“你的腿还没好,千万不能乱动。盘里是粥和酸菜,可以吃,不要饿着。你身上的敷药,每日都要更换,再晚些时候,我来帮你。”

如此嘱托后,阿萝起身,向竹屋走去。

她一句也没有多问。

……

魏?^的视线并未追随阿萝。他低颌,扬腕,将煎药一饮而尽。

余光里,紫裙翩跹,没入竹屋中。

“咔。”门扉紧闭。

得此声响,院外的巫族男子跪倒在地,按大越礼节,向魏?^叩首落拜。

“外臣参见肃王殿下!”越语生涩,强压颤抖。

他是巫疆少主辛朗的近卫宿逑。巫疆历来称臣于大越,尊大越王室为主。在越国皇次子肃王的面前,哪怕是巫王,也要依越礼、说越语、俯首称臣。

魏?^偏首,把玩木碗,长指周旋,似在摩挲其上的纹路。

他漫不经心道:“终于长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