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喧嚣,四作如鼓,良久,才有一句轻问飘下。
“这就是我的用处吗?”
魏?^顿时眉关一紧。
阿萝抬眸,凝视他,杏眼清澈如初,却凝着如水的哀淡。
“就像……垂钓那样,是吗?”
“所有的事,你都知道。在这些事里,你是垂钓之人,他是你的鱼,而我是你的鱼饵。”
至此,阿萝低眸,不再看他,只道:“是吗?”
――又是两声问,依然不疾不徐。
魏?^一时哑然。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说法。
他动唇,本欲发声,却觉喉头喑哑,挤不出片语只言。
该说什么呢?他无法否认。
此前,他自诩问心无愧,并未将阿萝视为棋子,只当自己全意待她――殊不知,他早已于无形之间,将阿萝列为布局的一环。
从始至终,尽管非他本意,他确实以阿萝为饵,引蛇出洞,诱导秦陆。
若非阿萝一语道破,魏?^定不会发觉这点。
还能说什么呢?他哑口无言。
阿萝挽手,盯着指尖,眸里已没了光芒。
问出这些话前,她并未想过,自己到底希望得到怎样的回复。
这时,她才明白,她大抵是想听他否认。
若他是垂钓人,她虽然不会钓鱼,但也能坐在他身旁,为他捧起篓筐、生上篝火,一起烤些鱼吃。可他将她放置钩上,抛入池里,任她受游鱼撕咬。
她不喜欢这样,也不想被他算计。
阿萝的鼻腔愈发酸涩。
她扇睫,看见一滴泪――圆润,晶莹,突兀坠往指间,没入裙浪。
“这就是我的用处吗?”她重复道。
“你送我那些东西,是因为看重我有用处,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鸩解渴
魏?^并未立刻作答。
阿萝听见, 他的气息颤了一瞬,又紧绷、持重, 恢复如常。
“不是。”他道。
“那些赏……东西, 不是因你有用。”
“那是什么?”阿萝追问。
她抬眸,凝向魏?^,又道:“那是因为什么呢?”
魏?^没有看她,视线低掠, 眉宇却纹丝不动。他的眸幽沉, 不显丝毫情绪, 唯有一条灯烛的倒影,在其中徘徊燃烧。
借着光, 阿萝发现,魏?^双唇紧抿,好像一字也不愿多说。
这让她心生困惑, 越发委屈。
这段时日, 她将魏?^视为朋友,为他补衣、治伤、缝制香囊,更惦念他的安康与处境。
可他又如何待她、怎样看她?
他待她很好, 领她走出小院, 给她容身之所,赠她礼物。他也待她很坏,限制她,使用她,以她为饵, 旁观她与恶人相处。
她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他为何如此复杂, 对她又有几分真心?
他们是朋友。这个问题本该不难回答。
阿萝提息, 又吐出。她紧盯他, 眸光不转,道:“你为何不说话?”
魏?^依然沉默,片刻后,突兀笑了一声。
他勾唇,弧度却落拓、颓败,像是自嘲,不存倨傲与意气。
“哗。”木椅被推开。
魏?^森然而立,再度俯视阿萝。在他身后,川连已重回屋内,两手空空,随时待命。
灯辉凋残下,两道身影错综,威仪冷肃。
阿萝见状,不由收紧气息,忽然生出一股难言的寒意。
未及她反应,三字抛落地上:“带她走。”
阿萝的手心当即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