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1 / 2)

他低头,望向舒平的手掌,瞧见水作的一泓月,如纱般拢上他指尖。

这样的月净透又漂亮,有常青的美丽,照着现在的他、从前的他,也将照着未来的他。

魏?^曲起长指,捉住这寸月,尔后又松开,让月顺风消散。

时至今日,他的光已然停泊身侧。他可以轻易吻上她、抱住她,无需去捕当空的月亮。

魏?^不作声,气息近乎收敛。

他想了很久,受三五回冬风刮扫脸颊,终在月色乍白时,打开了今夜的声响。

“要阿萝有孕,是我的过失。”

“若非鱼鳔破损,她未必会怀上我的骨肉。”

阿萝怀胎,并不在二人近期的计划之中。他们的孩子源于一场意外,来得突然而仓皇,完全打乱了他们对未来的所有规划。

“孩子来得不巧。眼下不是养育子嗣的最好时机。”

这确是一句真心实意的低喃,但无关阿萝,只是他魏子玉一人的过错。

自从得知阿萝有孕,魏?^面上从容,心下局促不安。

曾经那独享阿萝的说辞,忽成为碎裂的假面,不再容他躲藏其后、以此为掩饰。

不久后,他就要做父亲了――他,生在王室、长于厮杀、以算计为本能、吞咽恶意的一个人,将要与爱人共育子嗣了。

他真能做一名称职的父亲、合格的丈夫吗?

若论此事成败,魏?^坚定地相信,卑劣的自己会兵溃如山倒。

可或许,他也并没有那样坚定。

当阿萝垂着睫、赧着颊,懵懂又娇怯地告知他孕事,他耳畔嗡地一炸,只觉天旋地转,好像盛春的百花在脑内绽放,堵塞了他的思想。

对于那时的具体想法,他大多记不清了。

但今时今日,他依然记得,迷茫到来前,莫大的狂喜笼罩了他。

狂喜之后,还有严谨周正的饮食、亲自点算的燎炉、积案盈箱的医书、事先准备的抓周物什,与那怦怦乱跳、期待也紧张的一颗心。

一切都是真的。魏?^确实不算坚定。

如若不然,在揭开衣缕、抚往妻子的小腹之前,他何必先搓手掌、反复呵气,直至捂热了、暖和了,方才谨慎又虔诚地贴上?

这样的行为每日一次,他感受她隆起愈增,心里的渴盼越发分明。

――他也想做一名好父亲。

对于孕育子嗣之事,魏?^有退缩,也有前进。

他一边退缩、徘徊,一边前进、蹒跚,而前进的距离终归比退缩更多。

“我会努力的。”这是承诺,也是行动。

王室如何,卑劣又如何?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独一无二的爱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做一名好父亲。可她爱他,他的父亲爱他,他的老师、朋友也爱他,都将成为他的榜样与方向。

他不是孤身一人了,从今往后,再也不是了。

魏?^合了唇,在沉默里站了片刻,便撩袍,向枫树徐徐跪下。

枫树俯视着他。他没有抬头,只低身,对月伏拜,与巫族人的祈愿之姿如出一辙。

“蝶母在上。”他声音平静。“今日是我生辰。”

“我虽是越人,但我所求事关妻儿,淌有巫族血脉。你……您或许可以听见。”

“我魏子玉一生不信鬼神,是狂妄自傲、罪无可恕的异徒。”

“但请蝶母心怀仁慈,佑我妻子平安生产、孩儿无病无灾。若要惩罚我不敬,便叫我一人来担,不要因我过错而迁怒妻儿。”

说完这些,魏?^叩首,静候至礼成,便起身,向千秋殿走去。

“?@……”清风逐云。

月明千里,一席辉华之中,人声浅浅响起――

“子玉!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身子好些没有?”

“我无事了!一瞧见你,我就哪儿都爽利了。我要你抱着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