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阿萝眸里,他读出了悲伤、同情与怜悯,好像坐在她面前的他,并非尊荣显贵的太子,而是一个残缺不全的可怜人。
这不该是下位者的表情。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可下一刻,少女一锤定音:“你错了。”
“他不害你,不是不敢害你,更不是不能害你。”
――再没有人比阿萝更懂魏?^。
她与他一路走来,眼见他芒寒色正,知他踽踽独行、何以涉过漫漫长夜。
若说人生海海,他便是孤舟一叶,挣扎于阑风长雨,被撕开一道道裂口,留在臂膀、背脊、腰腹,与他皮开肉绽的心底。
与她相遇之前,他向着光明,一点点地缝合自己,将冷意披为外衣。
于是她来时,看见一只倨傲的雄狮,浑身是血,苟延残喘,对她张牙舞爪,能轻易将她撕碎。
可他始终没有伤她分毫,逐渐收起爪子,轻轻蹭她的手心。
无论是她,还是他的追随者,都是因窥见他柔软、深谙他良知,方才拧为一股,团聚他身边。
――这是面前之人远远无法超越的。
阿萝合目,敛去悲悯,再掀眸时,已是梨涡轻陷、笑意恬淡。
她话归原主:“太子殿下,你最好清楚。”
“说他不曾害你,倒不如说,他不愿害你、宽恕了你。”
话音抛落,太子两耳嗡鸣、面庞震痛,竟似有耳光击来,狠狠抽在他脸上。
残存的理智被撕碎殆尽。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燃起难以抑制的怒火,要将面前的女人碾入尘泥。
区区庶子,谈何宽恕?胜负已分,他才是东宫之主,何须旁人宽恕!
“来人!”太子高声喝道。
几名侍臣依言而来,?_目案剑,围住殿下阿萝。
“不敬王孙,依律当杖五十!”
阿萝心口一紧,正要取金书白玉牌,却听冷声凭空射来――
“谁敢动她。”
回眸看去,恰是在殿前门边,魏?^背光而立。
他凤眸生寒,一点金影浮动身侧,勾出线条朗硬、轮廓料峭,竟如神?o降临。
作者有话说:
虽然但是,魏狗利用女鹅的后果应该是被她用狗绳(?)拴了一辈子。
写这章的时候,想到之前有位读者宝宝评论说,魏狗对女鹅的感情不足以令他打破布局、提前收网秦陆。在我看来,感情够不够都是其次,如果魏狗为了夺嫡的一己之私、眼睁睁看着任何一个女孩受陈广原的伤害,那他根本不配做我文里的男主。(啊啊我没有说那位宝宝不好的意思,也非常欢迎各种各样的意见和探讨,看到评论我会超级超级开心,只要不是骂女鹅的评论,批评我都行!)
第115章 玉揽腰
“子玉!”阿萝喜出望外。
话音刚落, 她便起身,挽起褶裙, 向魏?^奔去。
周遭侍臣才受魏?^呵止, 尚且怔愣原处,更不料她如此举动,便见红裙纷飞、如火燎原,扑入一袭玄冷、挺俊的颀影。
有力的心跳降落耳畔。阿萝埋着身, 依偎面前的爱人。
而在她视野之外、颅顶之上, 魏?^容神冷冽, 眉宇锋锐不掩,杀意无声铺陈。
电光石火间, 两道目光隔屏相撞。
“笃。”长案叩响。
听这一声不悦的示意,李诵登时回神,怒视阿萝。
“大胆!”他骂道, “竟敢违抗太子制令, 将东宫威仪置于……”
――话语戛然而止。
魏?^目若刀锋。李诵如鲠在喉。
这位擅阿谀、察言色的东宫侍臣,经肃王一瞥,便受迫人的威仪压住脊梁, 只觉周身生凉、胆寒心战, 不敢再落只言片语。
他心里很清楚,忤逆了盛怒的肃王,连太子也保不住他。
魏?^不语,淡淡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