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抬眸,这才与郑昭仪对上:“我这身衣裳,是陛下送的。”
郑昭仪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阿萝对此视若无睹,续道:“我自行起身,也是陛下准的。”
她又解下腰间玉牌,向前出示,一壁读出其上篆文:“持此令者,行走禁宫,诸礼可免,如犯常刑,可获一恕,有司不得加责[2]。”
话语掷地有声,郑昭仪如遭雷击。
身出名门,她很清楚,此乃金书白玉牌,系为彰显天家恩宠,由帝王赐给宗亲、近臣,从来没有颁授给任何巫族。
她几是本能地以为,阿萝手中的玉牌系伪造或盗窃而来。
只是,尚不待她作出反应,阿萝率先又道:“这上头不光填着我的名字,还说另外一半留在陛下手里。不然,您随我去问问陛下?”
话已至此,郑昭仪身子一僵,自知阿萝所言非虚。
她强行稳下心神,终于正视、观察阿萝,被人手里的食盒夺了注意。
那食盒瘦长,顶把如竹节,色调浓沉,外侧雕有团龙,显然出自仅供越帝一人的小膳司。
郑昭仪震惊,恍惚,也疑惑。
――面前的少女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竟能受越帝如此青睐!
其实,此间缘由,阿萝也不明白。
她只是以为,越帝是个好人,因着魏?^喜欢她,便也善待她、馈赠她。毕竟,当初的魏?^也待她很好,赠过她不少礼物。
而且,最初,阿萝本不打算同郑昭仪针锋相对。
她按捺不喜,想对魏?^的生母客气些、温和些。正因此,哪怕明知玉牌在手、不必行礼,她仍依礼行事,应答也平柔而谦卑。
只可惜,郑昭仪偏要挑起事端,非但故意罚她不起,还对她恶语相向。
对于郑昭仪的目的,阿萝并不清楚。可她再是天真,也多少察觉,自己挡了郑昭仪的路。
她自觉问心无愧――若说越帝是天下最尊贵的人,连越帝都免除她礼节、准许她与魏?^相爱,她又何必在乎郑昭仪的看法?
此时此刻,二人目光交汇,氛围剑拔弩张。
郑昭仪冷眸一转,很快恢复镇定,想阿萝再为受宠,当下也不过是普通庶民。她贵为昭仪,更是魏?^的生母,比阿萝尊贵许多。
她敛袖,将猫儿递予宫婢,徐徐走下主位,来到阿萝面前。
二人相隔咫尺,妇人高挑、雍容,而少女纤细、娇小。只自艳抹的浓妆来看,显是郑昭仪气焰嚣张、咄咄逼人。
郑昭仪莞尔一笑:“你的本事倒是不小。”
她踱步,徘徊阿萝周身,语调微沉,道:“既然陛下对你如此看重,我自不能令陛下失望,定要对你……”
“好好管教!”
几是话音落下的一刹,妇人手臂高举,掌风呼啸而来。
“啪!”声音尤其清脆。
郑昭仪的手腕被阿萝紧紧握住。
这名志得意满、刻薄跋扈的妇人,或许永远也不会知晓,面前的少女自幼独居,常烧火劈柴、耕田劳作,也曾手擒虫蚁、医治猛兽。
更不必提,在肃王府里的许多个日子,她还跟随川连,专心习武。
阿萝力量不大,功夫也只有皮毛。但对付久居深宫、养尊处优的郑昭仪,已远远足够了。
她直视着错愕的妇人,如水的杏眼凝结成冰。
“您是想打我吗?”
在方才那交锋的刹那,她极自然地想起周文成的话,以至于郑氏所为在脑内挥之不散。
于是,指间的力道一点一滴地加重了――
“您为何要这样对我?”
“只因我不顺您心意、不领下冤罚、不受您羞辱?”
“您以前……也这样对子玉吗?”
郑昭仪呆滞着,忽觉手腕一痛,立时哀叫一声、回过神来。
她慌不择路,撕毁宫妃体面:“呀!你、你这贱人,竟敢对我动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