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打下,落在他掌心,照应伤痕冷亘,叠出往昔重影――曾经,那一夜,他也向她伸出这只手,攥住她指间刀,似要与她强行结蒂。
他道:“别怕。”
“阿萝,我会保护你的。”
他是温柔、沉着的,如寻常一般,款款凝她。
“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有我在,不论是谁,胆敢伤你分毫,我都不会放过。”
“巫王、祭司也好,太子、铁卫也罢……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你不必忧心任何。”
这是他最擅长的事,不是吗?
生在金笼,厮杀鲤池,时刻戒备,置之死地而后生,将卑劣的营谋揉进骨血,忍旁人之不所能忍,为旁人之所不敢为――这就是他,不是吗?
如若不然,他该怎样保护她呢?
眼前,少女眸间盈泪、身躯颤抖,与他相对而立。
她依然纤小、瘦弱,与二人初遇时如出一辙,只要他行事周全、用心弥补,依然能为她辟出一方净土,让她无忧无虑、抱朴含真。
慢慢地,魏?^靠近阿萝。
他抬腕,点上她湿润的颊,动作轻微,抹去她淌下的温痕。
“再等等。”他道。
“阿萝,我只是需要时间。”
“我会洗刷你冤屈,为你正名,也会为蒙蚩报仇,为他立衣冠冢。”
晚月辉光里,二人静伫如林。
魏?^注视阿萝,摩挲她下唇,抚过柔软、丰盈的唇线,摘走其间的泪珠,点入自己的吻中。
泪是苦的,灼过他喉头,让他心尖发麻、疼痛滚滚。
可他的阿萝合该一生喜乐,不应有苦。
魏?^搂住她,顺她瘦削的背脊,将纸一般的身躯拢入怀中。
他能感觉到,臂弯内的少女颤栗着,却似乎与从前不同――不知为何,对她情绪的由来,此刻的他已无法分辨、难以捉摸。
“阿萝,别害怕。”
他只能这样说,笃定地,一次又一次地。
“我不会让你被人伤害。”
阿萝没有回话。她的眉颦着,中间有一簇痕,很淡,轻薄,宛如水凝。
她看着他,也深深地,丝毫不移。
尔后,白月流泻,阿萝咬唇,高抬手臂,将清光搅得凌乱。
“啪!”
是狠狠的一记――
烈辣的耳光,扇在了魏?^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请审核老师好好看一下,天地良心,两个人衣衫完整,站在水池子边上吵架,没写任何违规内容。
第59章 伯劳燕
阿萝掌心发疼, 手臂也僵麻,如被抽干血液、笞断身骨。
她太纤细了, 比纸更薄, 紫裙也泛白,染上清透的珠光,显得愈发荏弱、柔瘦。
可她的背脊挺立着,在月下纹丝不动。
魏?^滞怔, 不曾回神, 只从余光里, 看到闪烁的凉霜。
那凉霜很淡,像冻结的春水, 埋住情意,留下悲愤、失望与哀恸。它来自阿萝的泪眼,忽拧成冷冽的寒鞭, 在他心上拷问、抽打。
“是我吗?”阿萝道。
她的声音在颤, 字句却格外分明。
“是我在害怕吗?”
她伸臂,攥住魏?^的衣襟,竭尽全力, 将他拽至身前。
距离倏然拉近――
恍惚的凤眸, 对上坚韧的杏眼,将乌黑撞得破碎,只剩逼仄、怆痛的凝视。
她道:“是你。”
“是你在害怕,也是你在伤害我。”
魏?^的身躯猝然一颤。
阿萝抬眸,视线勾勒他面庞, 唯见孤切与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