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1 / 2)

川连以为,按照魏?^的手段与风格,留辛朗活口、不允谒见,已是最大的周全与仁慈。

他默了片刻,才迟疑道:“殿下是……决定见少主了?”

“见?”魏?^眉峰一挑。

他倚身,靠往主位,唇角上扬,锋芒倨傲、凌厉,似是兴味十足。但借烛光看去,他一双凤眸幽沉、寒戾,冰霜久积不化。

“少主远道而来,本王自是要见。”

魏?^的话音含笑、自如,口吻也分外轻松。

“若不见他,如何令他死心?”

……

次日午时,魏?^动身出府。

离开前,他看过阿萝动向,见她正与杜松攀谈、眉眼雀跃,才放心离开。

魏?^未列仪仗,只策马,受川连与一小厮随行,前往西市。

抵达西市后,他先进笔行,购下一支白玉梅纹软毫笔,遣小厮暗中送往刑部司门郎中府上,聊作谢礼。待领回过所,他不作停留,转赴辛朗之约。

正值申时,太白酒肆座无虚席,人声不休。

魏?^接受辛朗谒见,将地点定于此处,并非毫无缘由。

辛朗身份特殊,又事关阿萝,必须小心谨慎。太白酒肆系受肃王府把控经营,以作探听情报、散布耳目之用,更为安全、稳妥。

魏?^入内,受小厮接引,去向深处雅座。

行过前堂,又穿两道暗门,便见辛朗正襟危坐,静候雅座之中――着了越人袍衫,也算是心中有数,特地隐蔽行事、避人耳目。

一见来人,辛朗立时起身,跪礼道:“参见肃王殿下。”

魏?^不露声色,目光低睨,负手而立。

川连奉来主位。魏?^撩袍,落座,仍不语,双腿径自交叠。

一时间,无人开口,气息也收滞。

雅座之内,日光斜照,勾出座上人倨傲、散漫,黑袍纹金,乌皮靴笔挺、有力,靴尖高翘,与地上人的眉心只隔几寸。

“笃。”

魏?^漫不经心,单臂置于扶手,长指叩打。

“笃。笃。”

声响低沉,在静默里流逝,仿佛石子,掷往辛朗耳中。

他跪于魏?^足下,未得恩准,不敢起身,只觉压迫感格外强烈,如有无形大手,向他捶打、挤压,逼堵他心脉,榨取仅存的气息。

良久过去,魏?^终于开口――

“你父王胆量不小。”

辛朗一怔,不由抬首,只见魏?^笑意盎然、目如寒刀。

“连本王的人都敢动。”

辛朗闻言,心下大惊,但不知魏?^所言为何,一时进退维谷、无法应答。

魏?^嗤笑一声,讥道:“愚不可及。”

“若非你生在王室、承袭血脉,你这少主可有半点用处?”

“你自称对阿萝有所亏欠,却疏忽大意、任人摆布,不知巫王痛下杀令,命铁卫行刺阿萝,纵她来到上京,也不肯罢休。”

“这出虎毒食子的戏码,真叫本王看得尽兴。”

一番话唇枪舌剑、冷嘲热讽,打得辛朗如饮醍醐、幡然醒悟。

他俯首,道:“殿下恕罪,外臣……”

――至此收声,再无其它。

辛朗本欲辩解,却无话可说。作为兄长,他被父亲玩弄于股掌之中,确实亏欠阿萝太多。

魏?^见状,笑里带哂,冷眼扫过辛朗。

他揭过此事,又道:“除了你,还有谁知晓阿萝身世?”

辛朗听他另易话题,便调息,稳下心来,方道:“回禀殿下,论阿萝与王室之间的关联,除却辛氏与祭司,无人知晓。”

“但……阿萝的灾星谶言,不单是辛氏、祭司,涉事铁卫也有所耳闻。”

得此答案,魏?^双目一眯,泛出分明的冷意。

他敛眸,按下不发,只道:“谶言之事,人多眼杂,你可否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