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辨不出自己现在是不是又在落泪,只觉得遍体发冷,忍不住推开柳华,迈开腿,跑了起来。
太糟糕了。
所有的一切,都太糟糕了。
他头痛,现在什么也想不出来,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着。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变回没有神智的小草,什么都不要了。
洛白画视线模糊,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一路跑回了独属于他的那间屋子。
他动作有点急切,打开门,关上并反锁上门,锁上所有窗户,拉上窗帘。
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暗了下来。
洛白画小口喘着气,站定在墙边。
须臾,他靠着墙根,坐到了地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他真的混乱不堪了。
一株小仙草怎么能想明白,他对感情本就迟钝的脑袋根本没有办法处理现状。
他以为他很会爱了,可是,现在,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他全心全意喜欢的人,和他一直心有不满的人是同一个人。
对方分明知道一切,却从头到尾都在瞒他,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难道是看他在“归澜”和“男朋友”之间笨拙周旋,很有趣吗?
除了在身份上对他隐瞒。
就连这种……可能会活不下去的雷劫,也不告诉他。
是想要死给他看,让他无助、难过吗?
洛白画想不明白,手臂上的伤口被咸涩泪水打湿,疼到钻心。
男朋友说爱他。
男朋友是归澜。
归澜说爱他。
可是男朋友是骗子。
所以,都是骗他的。
爱他是假的。
归澜说爱他,更是假的。
是因为浇水没把他浇死,所以想出了更好的方法,来让他痛苦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归澜成功了。
他好难过。
……
洛白画昏昏沉沉想着这些,整个人头脑发晕,手脚冰凉。
他好像很浅的睡了过去,在梦里看到以前小世界的许多画面。
归澜没有用真面目面对他,依旧顶着那些虚假的脸和姓名。
牵他的手,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又深重地亲吻他的每一个角落,给他戴上意义深重的戒指。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对方的眼睛是亮的,满是缱绻喜爱。
画面凌乱交错闪过,最后停在了在冥狱废墟中的那一幕。
归澜躺在他的怀中,用尽力气抬起手,明明快要死了,却还是对他笑弯了眼。
说:“别哭,不怕,我爱你。”
眼神不会骗人。
洛白画心脏愈加闷痛,心知肚明地意识到了他不想承认的事实。
归澜不是想要他痛苦,除了身份,归澜什么都没有骗他。
爱他是千真万确的。
但,为什么意识到这件事实后,他比原先还要难过?
沉闷和酸痛仿佛在心里扎了根,把每一次呼吸当养料,轰然疯长。
洛白画死死抓着手边的布料,不想被心脏里生理性的难受支配,甚至分出几抹灵力去治愈。
可是,没有用。
洛白画变得无助又茫然。
仙草的治愈灵力都对心间漫出的钝痛无计可施。
就仿佛,那里变成了一栋老旧的破房子,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