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我坐在一盏银灯面前,神情是我从未有过的孤独与苍凉。

空旷的大殿里,我自言自语般说着:“我活了千万年之久,日复一日的守着这天界,像一把冰冷的武器。我明明活着却犹如行尸走肉,从未明白过怎样才算真正的活着。”

手指点着灯中央,锋利的尖刺扎破指腹,鲜红的血沿着尖刺流下,被银灯吸收,发出一阵白光。

我眼里终于有了笑意,说:“倒是幸运,开了灵智。”

那白光越来越耀眼,犹如月光普照,清冷如此。

白光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形,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听见有人唤我,将我从梦境中拽离。

睁开眼,看见的是师父焦急的面容,我眨眨眼再看时依旧是师父冷冰冰的脸。

方才是我看错了吧。

清弦喂给了我一颗药丸,说我心神不宁,做了噩梦。

可我并不认为那是噩梦,反而让我觉得有一丝开心,甚至沉溺。

“师父。”

我眨巴着眼睛,略带撒娇的喊着清弦。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早些时候对清弦的不满早已变成了满腔的喜欢。

又经过与师父长时间的分离,我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闷闷的,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

拿话本上来说,这大概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师父总是犹如寒潭般没有波澜的眼眸此刻却柔软了下来,语气温和的说:“你听话些,少让我操心。”

我嘟嘟嘴,面上应着,心里却抱怨。

明明我这些日子都乖乖的呆在殿里等你回来,哪里有不听话?分明是你忙着忘了我。

师父揉了揉我的脑袋,动作既轻又带着宠溺的意味。

可我却觉得师父的手更加冰冷了,我带着疑惑望向师父。

那张好看的脸似乎此之前还要白,甚至白得有点病态。

我张了张口,想要问师父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可转念一想,师父是大神官,既然是神官哪里会有凡人的病痛之苦。

于是我没有问。

师父陪了我一会儿,见我好了些就不见了,估计又是去忙他的事了吧。

5

如此又过了数日,在夜间降临时我仍旧做着上次未完的梦。

与上次的梦不同的是,银灯不见了,多了一个有一头白色长发的男子。

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我却能知道那绝对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

白发男子一直陪着我,度过了很长很长的岁月,弥补着深渊似的寂寞。

清风吹过,梨花如雪似的撒下,铺满石子小路。

我饮酒他便煮茶,我舞剑他便抚琴,我说话他便默默的站立在我的身边,静静的听着、记着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这漫长无尽头的岁月,有了白发男子的陪伴,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渐渐的我仿佛体会到活着的滋味。那种滋味很奇妙,似是甜味。

至少在我看来,梦中的我很开心,笑容也多了起来。

我弯着唇角醒来的时候已经天明,师父还是没有回来,空荡的大殿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我在想,梦中的我在没遇到白发男子之前,大抵也是这种感受。

想起梦中的事,我决定也学着尝一尝酒的滋味,来个借酒消愁。

于是我顺走了某个师兄藏在床下的几坛酒,抱回房间,揭开一坛便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烈酒辣的我嗓子疼,我立马将酒坛放下,决计不再喝。

可没过多久,那烈酒的滋味在口中挥之不去。我心头一动,目光落在酒坛上,再次提坛喝了起来。

一坛又一坛,我仿佛醉了,却全然不知什么是醉。只觉得整个人暖暖的,轻飘飘的。

不知过去多久,我依稀看见了一个小神仙。

小神仙抢过我的酒坛,好像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