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抓住卫陵的手腕,颤着声音说:“我怕是要生了,你快叫人过?来。”

卫陵也抖着手,扶她躺在床上。

大步跑出屋子,去?叫早等候多日的大夫和稳婆过?来。

大夫寻了两个,其中一个是何婆子。

稳婆也寻了两个,皆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曦珠虽想要一个女儿,但到底怕死,怕自己死在经历那么多苦难,好不容易重生、如此年轻的时候。

她头靠在枕上,面上都?是汗水。

从额头到脖颈,在涓涓地?流着。

她紧紧攥住卫陵的手,大口?喘息着,忍受身.下绵延的疼痛。

看着他,更是在看着何婆子,咬牙坚定?地?说道:“若是有意外,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命。”

眩晕渗入熟悉的头疾胀痛,卫陵惊慌地?抢先道:“曦珠,不会有事的,你会平安生下女儿。还记得你做的梦吗?女儿一定?会出生!”

语气万分地?笃定?。

曦珠却看见了他眸中打转的泪光。

在他的安慰下,想到了那个软乎乎的小姑娘,忍痛笑了笑。

何婆子应了一声。

屋子里随即沦陷为纷乱,脚步来来去?去?。

一声叠着一声,又是烧热水,拿干净棉帕;又是煮人参汤,备红糖水。

稳婆吊着一双眉眼,弯腰来叫卫三爷出去?。

妇人生产时,总是伴随污秽和血腥,对今后的夫妻生活不好。

但曦珠被宫缩疼地?咬紧了发颤的唇,却抓着卫陵的手,没有松开一分。

指甲甚至掐入他的皮肉,抠出了一个个月牙的血印。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要你……在这?里陪我。”

卫陵将她的手反握,用帕子给她擦脸上的汗,哽咽应道:“我就在这?里陪你,哪里都?不去?。”

因而当稳婆无措,再来劝说时。

卫陵的脾气便无法控制地?爆泄了。

一双满是焦灼的眼,盛满阴沉的戾气,直冲向身侧的一众人。

“你现在不是在这?里,该对我说这?些无用的话!要做什么不清楚,就给我滚出去?!”

他狠厉凶煞的嗓音,震得所有人皆呆了呆。

曦珠抓着他的手,想要说一两句。但才张口?,便被又一阵袭来的疼痛,给紧紧咬住了唇。

眼前朦胧一片,身上都?是濡湿的热汗。

等再清明一些,门窗俱合,床边的柜上摆了好几座灯烛。

荧亮跳动的焰火,在一众忙碌,又诡异的肃静里,静静地?燃烧着,愈来愈短。

她的手,始终被卫陵紧握着。

她的汗,被他手里的巾帕浸透了一张又一张。

在如浪潮扑涌而来的窒息里,卫陵几乎咬碎了后槽牙,闻到了她血的味道。

强忍着心绞的痛和头疼,他将她疼痛扭曲的每一个神情,都?记在了心里。

不时谁的急迫声音。

“夫人攒着力气,别喊出声。”

“夫人用力!”

“快喂糖水!”

卫陵赶紧接过?蓉娘递来的红糖水,扶着曦珠的头,喂她一口?口?地?喝。

……

她们?一个比一个急。

怕会难产,孩子迟迟不肯出来,更怕母亲出事。这?自京城镇国公?府来的卫三爷,会要了她们?的命。

自古以来,妇人生产从来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一个不慎,便会跌入地?府里去?。

但万幸万幸,她们?此次受到了上天?的眷顾。

不过?一个时辰,孩子便从那方窄道,滑落了出来。

“是一个女娃!”

骤然身轻后,又是谁的惊喜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