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哥,这一世我已然尽到了最大的努力。我自认对得起卫家列祖列宗,也对得起家里?的每一个人。”
“我唯一有愧的,只有曦珠。”
卫陵看着尚在怔仲的大哥,目落他?那条不?能再动弹的腿,缓慢道:“这个年我不?在家里?过了,今晚我会离开京城。”
卫远忙问:“你要去哪里??”
但在出口的刹那,他?就知道三弟要去哪儿了。
“是去津州找……弟妹吗?”
他?艰涩地说出那个称呼,眼中有些湿了。
卫陵轻道:“是,她有孕了,没两个月就要生了。我得快些去找她,陪着她。”
顿了顿。
“哥,家里?的事都交给你了。若是有什么事,你送信给我。”
但除了战事,其他?的杂事,大哥是能摆平的。卫陵将现今的局面思虑了好几遍,想。
家里?还?有大哥,而她那里?,只有他?了。
卫远从惊骇里?倏然回?过神,迟疑着问道:“爹娘……知道了这件事吗?”
卫陵轻笑一声:“哥,我信任你,才会只和你说这些。”
卫远好似明白了这笑声里?的含义,过了好片刻,他?闭了闭眼,再睁开道:“等孩子生下?来,把弟妹和孩子一起带回?京吧。”
卫陵摇了摇头,近乎刻薄地道:“她那时病逝前,一直念的是回?家。”
卫远的声便沉下?去,在混沌里?难以再次张唇:“那孩子呢?”
“孩子会跟着她。”
“那是卫家的子嗣,该让孩子认祖归宗。”
这是世俗的约定。
但卫陵好笑地反问:“难道孩子不?与我姓,就不?是我的孩子了吗?”
她从未在信里?和他?说过这桩事,但这是他?的决定。
他?知道她介意?什么。
他?家人俱在,唯有她不?能回?到最初,挽留她爹娘的性命。
重?生的事他?无可奈何,唯一能弥补的,便只有这点了。
卫远最后问:“你如此做,是为了弟妹吗?”
卫陵温声道:“倒也不?是,我要和她在一起,追根究底,是为了我自己。”
在岁月的长河里?,他?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离了他?,可以活得很?好。
“我不?能离开她,这辈子是要跟着她过活的。”
番外五:重圆
禧宁初年的除夕, 陈冲是在津州度过的。他爹娘早逝,在世的亲人唯有一个长姐,嫁人后也极少走动。因而算得上孤家寡人, 在哪处为了生计奔波都?无谓。
遑论替在峡州的三爷看着夫人, 即便被夫人察觉也没有为难,还顺势搬进了柳府。
夫人怀有身孕,多在家里养胎。
纵使外出,左不过?逛街买些吃用,右不过到隔着两条街的赵府, 去?与闺友聊天?。
如此轻省的盯梢,三爷发的薪俸却实高。
平日里柳府的伙食亦好得很, 盖因夫人有孕要吃得精细,厨房每日换着花样的做。
夫人自个吃不完, 府里又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可不得便宜他们?这?些亲卫嘛。
这?个新年,因是夫人时隔四年后归家,过?的第一个年, 更是做了好多菜。
他们?跟着府里的人一道,看了好些日的烟花鞭炮,皆高高兴兴地?又吃胖了一圈。
现下陈冲悠哉地?躺在椅子上, 翘着二?郎腿抖脚。
一壁抽动鼻子,嗅闻被风吹进屋里的香味,今晚是吃烤鸭和羊肉;一壁想着怎么三爷还不来信与夫人。
照理半个月该来一封信。
但自上月中旬开始,到今日的正月十二?,他迟迟未收到信。
难不成是路途耽搁了?
他这?厢疑惑, 夫人也从未问过?他,半分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