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厌恶战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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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他?终于从峡州的战事中脱身时,已是十二月初。
其实也不?能算是真正的结束。
赈灾算是完善妥当,但海寇并?未完全消除,只是抑制住了,死伤大半,势力骤减,退出了大燕的海防线。
兴许休养生息之?后,会再次反扑沿海抢掠。
卫陵也收到了来自皇帝的收兵指令。
国库要支撑不?住战事,让他?尽快回?京。
与此同时,任命了一个曾是傅元晋副将的将领,接管峡州的军事。
卫陵默地接过圣旨,跪地的膝盖直起,目送太监的离去,唇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周遭是七嘴八舌的亲信议论。
转身走到交椅坐下?,随手将圣旨丢在长案。
皇帝的忌惮在他?的预测里?,不?过是龙椅上换了一个人罢了,没什么区别?。
屈指敲了敲案面,在寂静无声的肃穆里?,他?开始嘱咐面前的亲信。
这大半年的练兵,并?非白练。
在他?离开之?后,仍会有他?的兵驻守在峡州。
与在北疆的卫家亲兵一样,这是一道铁索。
如今的皇帝,不?足力去斩断。
三千卫家亲卫,毕竟要归属他?的大哥卫远。即便大哥现今残疾,以后也还?有卫朝接手。
而他?不?得不?为他?的今后,提前考虑了。
卫陵回?到京城那天,是十二月十四。
时值傍晚,天色阴沉,下?了大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整座皇城被白雪覆盖,天上也在纷扬着雪花。北风干燥凛冽,如刀子般割在脸上。
来来往往的,是奔波生计的小贩商人,为了即将到来的年节忙碌。街道上洋溢着欢声笑语,不?时传来孩童在墙角点燃的噼啪鞭炮声。
他?没有回?府,径直骑马进宫述职。
御书?房中,坐着已登基半载之?久的皇帝,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而兴奋。
翻过这个腊月,下?个月大燕将会换上属于他?的年号“禧宁”,先帝的“神瑞”朝将要过去。
尽管书?案摞着一叠尚未批改的奏折,是哪个州县遭了雪灾,冻死了多少?人;又还?是今年收缴上来的赋税较之?去年,少?了半成?,百姓实苦,官吏上折哭诉。
禧宁帝不?堪这些奏折所扰。
在他?身为太子时,总是在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里?,想着等自己成?为皇帝后,定然要为国为民,好好做实事。
祈愿自己成?为一个中兴之?主。
可等真的坐上这个位置,才知此前的心愿实在难以实现。
处处困难,寸步难行。
不?仅要被这诸多事务困身累心,亦被朝廷的那些大臣受限。
不?过是纳了两个妃子,便被首辅卢冰壶责骂。
之?前他?是太子,可以受身为老师的卢冰壶教?训,但现在的他?是皇帝!!
两个女人而已,不?充后宫也罢。
却这包藏祸心的武将臣子,不?领旨意?,公?然驻兵在峡州,这是在与他?作对!
但如今的禧宁帝却无可奈何,他?还?不?能动卫家。
因而他?看着所谓的表弟卫陵,神色冷峻,比之?从前更添厉色阴郁,面容含笑道:“表弟此去峡州辛苦,瞧着都瘦了好些,正是年节团聚的好时候,趁着机会,可得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至于赏赐,叹息说库房空虚,后面充盈了补上。更甚升官,只字不?提。
卫陵也不?甚在意?,跟着笑说:“为国征战是义不?容辞的事,臣不?敢要赏。听说今年北方受灾严重?,还?是先拨款给百姓的好。”
……
瑞鹤衔珠铜盆里?熏起银丝炭的暖气,夹杂着昂贵的香味,相互交谈,皆是些场面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