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得端碗养胎药过来的蓉娘不?明就里?。

人都分隔两地, 和了离的。还?跟从前未成?婚时一样,一个在北疆,一个在京城地互送书?信。

她瞧这两人是没断干净。

但如今的蓉娘,不?会再多说劝解的话。

这年轻人的事,她是懒得掺和了。

只将躺了大半日的人招呼起来。

“快将汤喝了,别?放凉了。”

曦珠赶紧收敛嘴边的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书?信,爬起来喝药。

药汤呈棕褐色,干涩浓苦。

她不?乐意?喝,但为了孩子好,还?是捏着鼻子,仰头屏气将药都喝尽。

又姗姗地放下?碗,去抓了矮凳上的一瓣甜瓜吃。

孩子一日日地长大,肚腹也拢高了一些。

皮肉之?下?渐起的小山,有了跳动。

是在八月中旬时,十四那天的午后,她从午觉中惺忪地半睁着眼,自然地将手放在肚子上。突兀地,忽然感觉到手下?有什么踢了她一下?。

曦珠将这一天记得很?清楚。

她登时睁大了眼,清醒过来。手迟迟没有移动一分,直至孩子又轻轻踢了她一下?。

怔望头顶的青帐,过了好半晌,她抿唇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不?由得湿润,流下?了一滴泪。

曦珠发觉自己在有孕后,心绪波动得厉害。

时常想起前世的事,以及今生在京的那三年。其实并?没多少?心伤,只是忍不?住想哭。

躲在夜里?哭了一会儿,又摸着孩子,想着不?能哭了,怕对孩子不?好。

半夜里?,孩子安静地睡了,没有再闹她。

其实也很?少?闹腾,只在白日,有时会踢一踢她,像是在跟她玩一样。

真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曦珠又笑起来,有些出神地想生出来会是什么模样呢?

在这个时候,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卫陵。

她闷闷地希冀:孩子的模样是很?好的,最好多像她一些。

“囡囡。”和那些爹娘叫女儿一般。

曦珠小声唤了孩子一声,禁不?住地笑。

她还?没想好女儿的名字,得慢慢想,还?很?早呢。

好像与现在这样无拘无束的自由日子相比,那些过往已是很?遥远的事了。

可也不?过才过去四个月,天已入秋。

照看的人选定了下?来,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

自己生育过两个孩子,也曾在大户人家做过乳母,还?懂得药理,家住得不?远,来回?半日而已。性子温良慈善,做事仔细小心,称呼焦娘。

焦娘到柳府照顾姑娘的近半月,蓉娘时时地察看人,虽然话少?,但没有一丝出错,处处周到。

好歹放心下?来,像是卸掉了大半的担子,自己松懈地开始养老了。

陈冲在暗地里?,将这妇人查了一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也松了口气。

三爷每隔半个月,会隔着迢迢的路途,送信过来。陈冲便趁着这个机会,随同夫人的回?信,将此事告知了三爷。

曦珠不?将此等琐事写在回?信里?,也知卫陵会得知她的一切。

她每日四顿,吃着精细准备的膳食,睡足了觉,只好好养着自己的身体。两三日与露露闲说,消耗无聊时日。

在九月初时,露露终于生产了。

曦珠是在天亮后听到的消息:人在半夜里?发动,一直到近晌午都未生下?来,怕是难产。

她慌张穿衣后,由陈冲驾车,和蓉娘一起赶到赵家去看望。

才进院子,便听到一声声仓惶地催促。

“夫人加把劲儿啊,见到头了!”

“快把参汤喂进去!”

“帕子擦汗!夫人您忍着痛!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