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娇嫩的手心,不过?小片刻功夫,便被那?些叶片的倒刺,给磨出一道道伤口。辛辣疼痛的同时,在往外冒出细小的血珠。

蓉娘看姑娘割草得麻利,不住惊讶时,也见人的手成了这?副模样,忙不迭着急道:“哎呦喂,你别弄了,瞧你的手成什么样子了!”

柳伯从另一头抬起?身,也跟着一道劝:“姑娘,不剩多少的草了,我来割就好,你和蓉娘先将饭菜摆出来,点香点烛。”

话音落下?,曦珠手里的镰刀被蓉娘夺了下?来。

无奈地笑了笑,应道“好。”

曦珠便折返墓碑前,在稳当的地方蹲下?身。蓉娘帮忙擦亮了火折,点燃两根红烛,插在泥地里。她则将竹篮子里的饭菜,一碟碟的、一碗碗的拿出来,摆放在了爹娘的面前。

红烧乳鸽、酒炒螺肉、四?鲜羹,是爹喜欢吃的。

水荷虾儿、梅子姜、糖饼、煎豆腐,是娘喜欢吃的。

都是昨日晚上,她到厨房亲自做的,怕今早起?了赶不及。

另外带了一坛子桑落酒。

可惜她现在有孕,不能陪爹娘喝一杯了。

曦珠将两杯酒水放在爹娘的面前,膝盖弯了下?去,跪倒在地。眼角一串泪水滚落,她的头也低下?,磕在了石板上。

“爹爹,阿娘,对不起?。”

“女儿不孝,这?么久才?来看望你们。”

……

四?野寂静,一直将近暮色四?合。

身上汗湿的衣衫,被山风吹干了好几遍,那?几篮的金银元宝早已被烧去,留下?一堆黑灰。

柳伯心酸地催促了两遍,再不下?山,怕是天黑路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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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珠这?才?将那?一坛子的酒,倾倒浇灭了烛火,腿僵麻地搀住娘的碑,缓慢站起?了身。

蓉娘赶紧过?去搀扶。

方才?她忍泪避到一边去,不欲打扰这?“团圆”。隐隐约约地,是姑娘在倾诉这?些年在京的遭遇,并听不清楚。又好似还提到了孩子。

她人老了,连着两日说劝不动姑娘。

最后,姑娘坚定地对她说:“我爹娘都走了,现在也只有这?个?孩子和我最亲,以后孩子生出来,是要跟我姓的,绝不会?再回京城的镇国公府。”

话说到这?个?份上,蓉娘自诩作为乳娘,虽从小照料人长大,感情深厚。但对比尚未出生的孩子,哪个?更重要,是十分明白的。

她不敢再劝了。

“留意?些路上的碎石子,别踩滑了。”

蓉娘一路搀扶着人,道。

曦珠应了一声。

再回首,一双红肿的眼望向不远处,即将掩映在夕阳草木深处的墓碑。

上山的道路难行,恐怕很长一段时日,她都不能再来看望爹娘。

但愿下?次来,她已然?顺利生下?了孩子。

曦珠回头,手扶在肚子上,由着柳伯和府上的护卫在前面开路,被蓉娘搀着手臂,小心地往山下?去了。

倦鸟归林,于半空扑扇着黑羽,飞簌而过?。

太阳落了又升,几度夕阳红。

天彻底热了起?来,后院菜园子里栽种的桃李熟得快,挂得枝头硕果累累,沉坠地快掉到地上。

曦珠摘了好些,用井水清洗干净,端到油桐树的浓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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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椅上,露露挺着个?大肚子,手里拿把蒲扇扇风。

曦珠将水淋淋的桃李,放在两张躺椅中间的小桌上,顺手挑了个?最红的李子给她。

自己也拣了一个?稍青的咬在嘴里,躺在了另一边。

露露一壁啃吃甜滋滋的李子,一边笑道:“我先前给你说,让帮忙给你找几个?丫鬟伺候。你现在也有孕了,家中都是上了年纪的,双儿又年纪小,哪里能照顾好怀胎的妇人?你偏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