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轻嗯了声。

就似昨夜的缠绵是虚幻,她的安抚也是假的。

卫陵不由哂然,抬手将飞落到她发?髻的嫩叶摘去。

在她惊疑的目光中,指尖松开,那片翠绿的柳叶,便随风飘出树下浓荫,飞落了湖面,被一圈圈的涟漪,游荡着漂远了。

他的眼不曾偏移一分地?望着她,再开口,极低的清冽嗓音里,是几多难言的滞涩。

“曦珠,我以?后可?以?去找你吗?”

曦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片往南漂泊的柳叶,不再看他了。

却过?了半晌,也在清风里,很轻地?回了他一句:“你去峡州抗击海寇,要小心危险。”

她并?未直言,他也懂得了她。

卫陵笑了笑,坚定地?答应她:“我一定会护好我自己,你不要担心。”

转望船上有t?人在招手呼唤,也有亲卫奔来告知船将离岸。

他望着她一步步地?向前走,在即将踩上艞板时,身?子顿住了。但?不过?一瞬,便接着和蓉娘一道上了船,进了船舱。

船上人影纷纷,皆是送别的挥手,和洒落湖水的泪。

她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他也没有再见到她的身?影了。

有的只有亲卫对他的抱拳辞别,他挥了挥手,让他们依照命令,护好她回家。

正?因爱她,他才?要压抑住那无穷无尽,暴戾而悲恸的念头,放她离开。

他一直站在那里,直至艞板收起,大船的离去碎了水面浮动的金光。

东升的灿然朝阳下,岸边茂盛的芦苇丛,被那阵扬起的帆风吹袭,匍匐弯折,惊飞一群白?鹭。

船在逐渐远离京城,她也在远离他。

头疾发?作得愈发?剧烈。

一直到那船消失在湖的尽头。

他的眼皮动了动,才?慢慢转动僵硬的身?体,走出了绿荫的遮蔽,像是被天上那热烈的曦光照得活了过?来,深吸一气,转过?了身?。

亲卫见他过?来,忙牵来马匹。

迟早有一日,他会去津州找她的。

天光大亮时,卫陵接过?缰绳,紧握住翻身?上马。

再没有迟疑,调转马头,抬起那双重复冷郁阴沉的眼,扬鞭打马,劈开吹涌的凉风,纵身?朝那座不再有她的繁华京城疾驰而去。

隔墙花

曦珠从天亮等到天黑, 终等到卫陵的归来?。

也等到了那张被揉皱的,却签了字、盖了印的和离书。以及户籍、路引。

现今的局势,他必须要留在卫家。

因而她什么都不问, 那是他家的事。

也像掀过了之前的吵架争端, 他们极平静地坐在桌子两侧。

闷热的室内,在她?几乎恍然放下明早离京的路引时?,他轻问:“要不要回府收拾东西?”

她?摇摇头,道:“让蓉娘回去收拾就好。”

蓉娘是和她?一起从津州来?京的,再清楚不过。

双臂垂落, 路引放在腿上。

曦珠低声:“当初带进公府的,我要一样不少地带走。至于其他的, 我不要了。”

卫陵嗯了一声应答。

再张口道:“我爹娘那里,你放心?。等明早你离京之后, 我会去和他们说,是我执意要跟你和离。峡州那边出事,他们不会有?心?思追究我们的和离。”

他知?道,她?不愿再回去公府了。

在她?的无言里, 卫陵站起身,偏窥的目光从她?淡漠的侧颜一瞬而过,从凝重里走了出去, 叫门边守着惴惴不安的蓉娘进屋。

门窗之隔,是屋中人惶然的惊声和劝诫,和她?温柔而决绝的声音。

“您帮我回府收拾,拜托您了。”

“你们两个离了,明早还要回去!这事儿公爷和夫人知?道了吗!”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