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此刻,他的无言以对,更应证她的猜测,是对的。
曦珠脸上的笑,渐渐敛淡了,郑重?其事地叫了他的名字:“许执,你喜欢我吗?”
便是在?这一声的柔和里,怦然跳动的心几近静止。
许执的唇抿紧,牙也紧咬着,将要不顾一切地开口时。却?乍然抬头,也见她平静的面庞、洞悉的眼眸。
“可你敢娶我吗?”
曦珠看着他,问道:“只要你敢,我就嫁给你。”
她并?没有等他从诧然中反应过来,也没有等他的回答。
手指触及怀里微凉的油桐伞面,继而无情道:“虽说我与卫陵和离了,但他那个人是什么脾性,难道你不知吗?纵使我不再跟他有关系,但他仍不会?允许我二嫁。你敢娶我,面对的便是权势倾轧。”
话音落下,曦珠抱伞背过了身?,没有再看他。
岑寂之中,身?后是模糊的咯咯捏拳声。
他能于今夜来找她,冒了极大的风险;再多的,却?不能承受了。
曦珠仰头望天上悬挂的月亮。
流放峡州的最初那几年,她时常在?那一日日的夜晚,身?心疲惫地看它,怀恨地想起?许执,流了多少泪。
会?想他因?她,贬官流放到?西南,过得如何?
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吃糠咽菜,忍受艰辛地过活。
但后来,她不会?再想他了……
再也不会?。
如今,月亮不是当年的月亮,她也不再是当年的她。
曦珠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了顿。
于这辈子最后一次的相见里,坦然地祝愿他道:“你走吧,以后好好做一个好官,实现?人生抱负。”
无论?她今生会?不会?和卫陵在?一起?,从未再考虑过他。
却?也牢记在?心里,那段可以称为欢乐的岁月里,他对她说过的理想抱负:世间浑浊不堪,他定要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官员。
许执紧握的拳慢慢松开了,眼眶发热地望着远去的背影。
皎洁月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在?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再也不见。
一墙之隔,月季花藤下。
卫陵背抵着墙面,牵起?半侧唇角无声地笑,眼却?泛酸地阖上。
过千帆(正文完)
风平息下来, 夜也凉了。
桌上的灯烛烧去大半,孱弱的光混入窗纱漏进的月色,照着一双半垂的、清醒的眼。
曦珠仍趴在膝上等待,等卫陵再次回来。
他带着蓉娘和青坠回公府, 为她收拾行?李去了。
薄绡的裙裾被雨后草地?润湿, 尤未干透, 院外又是一阵动荡响起。
是沉重的舆轮压地?, 是纷乱的脚步声, 间杂人的呵声和喊声。隐约地?, 有他的厉声:“轻些?放。”还有蓉娘的,听不大清。
她赶紧站起身?, 还没来得及出去, 门已从外推开, 他走了进来。
曦珠抬头望向归来的他, 一时有些?语涩,但?还是问道:“东西都收好了吗?”
卫陵停步在门边, 点头道:“都收好了,要不要出来看看?”
于是她朝他走去,与他一道出门。
到了外边, 一列的马车停在墙边, 一直蜿蜒至院门。园子有些?小了,便一辆挨着一辆, 前后各有一个亲卫看着。
曦珠从前往后地?走, 在月下慢慢地?看, 问蓉娘:“该收的都收了吗?”
蓉娘满面忧愁地?跟着她, 闹不明白?这两人的和离究竟为何,应该未到断绝的地?步才?是, 这会却只得唉声叹气地?道:“都收好了,你放心吧。”
一路数过?去,有九辆车。
每一辆车后的厚实木板上,堆着好几个箱子,粗略数了数,该有四?十多台。
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