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书?案那边,拿了两份调军的公文?,回转内室,将公文?放到窗边的桌上,来到拔步床前。
掀开纱帐,挂在金钩上。
而后坐在了床畔。
柔软的褥子凹陷下去,卫陵垂眸,温柔着嗓音,低唤了一声她的名:“曦珠。”
他知道她并未睡着。
曦珠睁开眼,看见了身穿绯色绣虎补服的他,他静静地?望着缩在被中的她,说道:“现在峡州那边打?仗,朝中也不太平,近些日子我会很忙,等忙过?了,我们?再?谈和离的事,好不好?”
“便是你现在执意要?跟我和离,你一个人?回津州,我也是不放心的。”
他在和她商量,给她考虑。
但更甚希望这段时日,能圆融了他们?之间的争端。等一切安定,他仍会和她一起回家。
曦珠没有说话。
卫陵也无?需她的回答,继而道:“我今日恐在外很晚,便不回来吃晚饭了,你要?吃什?么,就让青坠吩咐膳房那边做。”
“吃完饭和药,别看书?太晚,早些睡,也不要?等我。”
就似和刚成婚时一样,他温声说着。
兴许是他自作多情,却还是想对她说。
放下帐子,卫陵拿起公文?,重新出了门,在未明的天光中肃然神情,骑马赶往军督局。
峡州兵乱。
除去调兵遣将,粮草武器也需安排。
那股预感挥之不去地?,一直横亘在他的心里?。
*
但在卫陵为战役忙碌后勤时,另一桩恶事,骤然于三月十四?这日爆发。
身为户部侍郎的卫度被羁押入狱,因贪墨建造皇陵。
这是前世不曾发生的,与峡州兵乱一样。
宫城乱(下)
神瑞二十六年的正月方过, 雨水便没有停断。整整二月,京城沉溺于水汽雾障中,城南郊外?的皇陵建址,也因连日的急雨, 山岭滑石, 而?致临近的寝宫被毁坍塌。
但该事并未上报神瑞帝得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自向来信任的秦宗云被秦照秀用一把菜刀捅死之后, 潭龙观也被收缴, 日日吞服的丹药断了, 皇帝便病得愈发?严重, 躺在龙床上,时常陷入昏迷。
清醒之后, 便会问负责的太?子:修建皇陵的进程如何。一而?再, 再而?三地催促, 恐自己驾崩前都未建好。
日日催促, 太?子更觉压力如?山沉重。
等?陵寝坍塌的事传来,惶然地浑身冷汗。工部侍郎胆战心惊地询问:“殿下, 这可如?何是好?”
周围同样坐立难安地,除去工部,还有几个下分事务的高官, 都在急迫地看?着?他。
太?子思?忖良久, 终是站定?了脚步,决定?隐瞒。
万不能在此等?关键时刻, 让父皇对?他失望, 也不可让六皇弟抓住他的这个把柄, 要参他一本。
但从户部审批下来, 用以建造皇陵的银钱是有定?数的,这一出错, 必然想法弥补。
……
三月十四这日,神瑞帝是在午时两刻醒了过来。
缠绵病榻,精神不济,但到底每日要听一听朝政。
听。
便是由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念每一日由内阁上呈的奏本。
无外?乎是哪个州府发?生哪桩死了几人的惨案,当地不敢审罪,就奏报京城三司以待定?夺;或是西北黄源府又起流寇劫掠,董明忠不能告老还乡,便要拨款镇压;再就是哪几个县城,开春后旱情严峻,县令请旨减赋……
还有诸如?藩王子孙袭爵,需下发?旨意;官员上折乞骸骨,或是父丧母亡,要丁忧守孝三年……
杂七杂八的事一大堆,掌印太?监见陛下昏困不耐,比昨日更甚,赶紧将那些无关紧要的奏本搁下,只把内阁专门分出的重要事,仔细端正地念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