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还是她打碎的镯子。

她闭上眼背过身,挪到自己的枕头上,等?他?洗好上床来。

等?了片刻,水声渐消,随之是穿衣的窸窣。

他?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朝她走来,大抵停在灯前,一缕风声,整个屋子陷入昏昧的暗。

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脱鞋的声音。

被子被掀起一角,他?睡了进来,带着温热的水汽,把她拥住,下?颚轻搭在她的后背。

低声歉说:“我方才?不该对你说话大声,是担心你,才?会那样子。下?次不会了。”

曦珠原想晾一晾他?,但早没了脾气,再听?他?道歉,转身钻入他?的怀中,嗓音发闷地委屈。

“我不舒服,你还凶我。”

“没有下?次了。”

卫陵吻着她的眉心,再次承诺道。

他?该克制住那股嫉妒。

在沐浴时,他?不停地告诉自己。

她爱的其实一直是他?,并无任何怀疑的地方。

正如现在的她,明白他?为何生气,还愿意让他?抱着。

蓦地,她清浅的气息隔着一层衣,落在胸前。

“刚才?吃饭时,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曦珠瞧出那时他?欲言又止,该是有事要与她讲,若非公爷让人来唤,他?该出口?的。

但是长久地,没有得?到回应。

她揪了揪他?紧实的腰,昏困地嗓音携带懒意,问道:“没有吗?”

又是好一会过去,在她都要睡着时,听?到了他?的回答。

“峡州总兵傅元晋被留在京城,皇帝授予他?兵部右侍郎的官职,恐怕要多等?些时候,我才?能带你回津州了。”

她倏然睁开了双眼。

*

傅元晋又一次入梦,见到了那个女人。

这次,她双膝跪在地上,而他?的手中,左手紧攥成团与海寇的书信,右手握住那把砍杀海寇的长刀。

锋利的刀刃抵在了她的颈侧,划破她的肌肤,一线红蜿蜒着滑进她的衣内,那处丰饶的所在。

她整张脸苍白无比,瑟瑟发抖地不敢多动。

“我问你,你究竟有没有看信里的内容!”

他?无法抑制满腔的怒火,朝她暴呵出声。

却在竭力压制要杀了她的冲动。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看。是风把信吹落在地上,我只是想……捡起来。大人,我没有偷看,求您饶我一命。”

“大人,我没有偷看。”

在一起的七年后,她又一次叫他?大人。

仓促地解释,怕晚了一瞬,他?会杀了她。

满面惶恐,泪水无休无止地,滑落她浓妆艳丽的脸颊,顺着小巧的下?巴,滴在那一身他?送予她的锦绣芙蓉裳上。

每次她来见他?,都会精心打扮。

他?不过临时出去一趟,再回来,透过半开的楹窗,便看见屋里在等?待他?的她,正拿着这封信,低头在翻看。

倘若被她泄露出去这信里的内容,他?的死期也将到来。

他?不能死,死的就?只能是她!

不过是一个流放到峡州,虚有卫三夫人其名的女人,杀了她,也不会有人追究。

但为何刀迟迟割不断她那纤细的脖颈,他?握刀的手背,纵横的青筋暴凸。

为何她要看这封信!

没有哪一刻,他?如此痛恨她。

“你到底有没有看!”

几近丧失理?智中,他?双目灼红,又朝惧怕死亡的她怒吼。

“你不相信我,干脆杀了我好了!”

她双眸含泪地,忽然也朝他?嘶声喊道。

一双惨白的手紧握住了刀,刃割裂她的手心,一刹那,鲜血潸潸地淌向了朝下?的刀尖,如同小溪般,从?她的身体里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