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中的香料可?还够用,要不?要儿子这些日再让人送些上山?”
这一年,潭龙观用去了比常年还要多出半倍的沉香和柏木。
还未至过年开春,已快殆尽,怕要压不?住炼长生丹的味道?。
秦宗云沉目端坐,臂弯搭放白拂尘,掐指检算一番,颔首道?:“便再送些过来。”
这个?儿子做事,他是放一百个?心的。
只是下一刻,听到了儿子的请求。
“只是有桩事要与父亲商议,还望父亲同意。”
……
松间积雪,扑簌地?掉落在伞面。
不?时两声雀鸟鸣叫,幽远传来。
秦令筠撑伞行在下山的小道?上,沿途冷冽山风,可?见方才谢松走过的印记。
算算日子,这个?时候,该与谢松谋划清除镇国公府卫家,次年二月便是卫远丧命时。
重新来过,他不?会再与谢松联合。
反而要他的命。
但时机未到,神瑞帝不?过这几年的功夫,便会驾崩,一朝天子一朝臣,届时便是他清算的时候。
谢松、许执、六皇子,还有卫家……
为官最要学会的,便是忍耐和等待。
身置静谧的山林,白雪飘落,吐息皆是白雾。
秦令筠垂眸眺望山中雪景。
只是如今怕要谢松的命,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卫陵,也不?知谢松能不?能撑到他算账时了。
至于卫陵,便盼着他此?次北疆抗敌狄羌,有如前?世逆转乾坤的本事,方能让卫家势强地?继续与皇帝争斗。
盛极必衰,到时就是卫家高楼倒塌时。
柳曦珠,柳曦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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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攀了傅元晋,以为这世嫁给卫陵,便能安稳吗?
秦令筠冷笑声,脖颈隐痛,沉目看向前?方的道?路。
紧攥伞柄,往山下走。
*
秦府主院内,秦老太太才从午憩间醒来,接过丫鬟递来的燕窝粥吃,一面与坐下首的儿子说着话,问询丈夫在道?观的日子还好。
自她嫁进?秦家,不?过几年,丈夫便上山做道?士去,徒留她一个?人在这个?大宅子,照料中馈,养育孩子。
温馨的母子对话到尾端,冷不?防她手里的瓷碗坠落,晶莹剔透的燕窝倾洒在地?,黏腻成滩。
“母亲,明年开春三月,陛下开宫门选秀,到时便让枝月去参选。”
秦老太太震骇地?瞪圆眼,好半会,扑来抓住儿子的袖子。
“你说什?么??”
头晕目眩里,她的两瓣嘴唇直发抖。
“你说什?么?!”
秦令筠冷眼看着他所谓的母亲,只是道?:“这是父亲的意思。”
他伸手召丫鬟来收拾满地?狼藉,扶怔然?无话的母亲榻上,这才后?退一步,作揖告退。
秦老太太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正在远去的鸦青背影。
天色渐昏,秦枝月得?到消息时,恰翻开卫虞送她的一个?才子佳人的话本,撑腮乐地?看里面的故事,
闻听小丫鬟的哭言,她刹那站不?住,不?可?置信地?说道?:“不?可?能,阿娘和嫂子已经在给我相看人家了,不?可?能让我去选秀!”
她嫁不?成卫陵,卫陵竟还要娶那个?身份低微的表姑娘。
她难过地?哭了许久,终也在母亲与嫂子的安慰里,渐渐放下,答应相看其他家的公子。
这两日,嫂子还与工部右侍郎家的杜夫人说好了,过些日子,寻赏梅的契机,让她与杜家的二公子见过。
嫂子说那个?杜二公子温文尔雅,相貌身形都不?错,已有举人的功名,待下届春闱参考,届时入仕做官,她嫁过去再好不?过的。
且杜家人口简单,是诗书传家,便连杜夫人都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