阒静的内室,只点着?一盏青灯。

姚佩君处置完浮蕊,走了进?来,看见儿子照秀还趴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连环画儿,身边的玳瑁猫儿已睡着?了。

她坐到一边,拿起针线和布料,低下头,在灯旁,继续做那件沉香色的直缀。

是给丈夫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要?三四日的功夫,才能做完。

她打算再做个半刻钟,就上床睡了。

今日丈夫不来这边,她并没让照秀离开?。

但不过一炷香,她就听到外?间传来熟悉的动静,是丈夫过来了。

比她更?早听到的,是秦照秀,陡地弹坐在床上,吓地一旁的猫儿猛地醒来,喵地一声,跳进?他的怀里。

姚佩君放下手里的针线,走了出去。

丈夫已坐在那张黄花梨的直棱榻上,看着?她,问道:“照秀还在里面?”

姚佩君迟疑了下,应道:“在里头。”

秦令筠道:“把他叫出来。”

当人?挪动出来,站在他所谓的父亲面前时,抖抖索索地,都不敢抬头看一眼,跟他怀里紧抱的白毛猫儿一般,似是遇到了老虎。

不断朝上座一边的母亲瞧,目光殷切,期望她下来护住他。

秦令筠打量着?这个儿子,半散头发,一身青绿衣袍,垂低着?一张雄雌莫辨的昳丽面容,胆怯如?鼠的模样。

倏地问:“该是二月初过的十六生?辰,是吗?”

姚佩君不知丈夫怎么问这个,但应道:“是十六岁了。”

接着?她就知原因了,让她骇然到失语,脑袋轰鸣。

“他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你既见过那表姑娘,觉得她如?何?”

半晌没有?回应,秦令筠看向与自己成婚十七年?的妻子,唤了她一声:“佩君。”

他径直道:“这两日得空,就去镇国公府,与国公夫人?商议这桩婚事吧。”

姚佩君僵硬地转头,看向她的丈夫。

然后,她看到了他常年?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竟有?一丝轻微的笑意。

那一刹,姚佩君脊背生?寒,胃脏翻涌,生?生?有?了一种呕欲,也第一次对丈夫有?了厌恶。

第三者

当姚佩君登门, 说自己那儿子到了年纪,该当娶妻,她看府上的表姑娘很是不错时,杨毓好些吃惊。

去岁王颐与曦珠的亲事不成后, 杨毓还惋惜许久。

王颐那样的性情?和家世, 于曦珠而言, 真算得上很不错。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 跟着没了后文?。

现秦家有意缔结姻亲, 比起王家, 秦家在京城官家里更算得上好。

杨毓却犹豫起来。

之前去秦家走动时,她见过那名照秀的孩子, 不敢抬头看人, 就连叫人都胆怯, 性子太孤僻些。再是那样一副相貌, 对一个男子来说,实在过艳。

她心下忖量, 怕就是因着这些,不好说那些门当户对的姑娘家,才往下找起媳妇来。

但即便如?此, 又如?何看上曦珠的?

这问出口?, 姚佩君便笑?道:“上回来公府做客,那时见到曦珠, 就觉得不错, 再是你这般苛刻的人, 常住一起, 也夸说她性子好,我只觉得更好。”

杨毓不会拆自个的台, 只端起茶抿口?,不说话。

姚佩君见状,凑近了些,唉声?道:“不妨与你说心里话,秦家向?来子嗣缘薄,到我这里,也只得照秀一个孩子,就想着找一个贤淑有德的媳妇,能管得住事,又能容得下照秀。待我与丈夫百年之后,该是媳妇当家做主?。”

杨毓正揣摩这番话,又见姚佩君紧蹙眉头,像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你有话说就是了。”

姚佩君冷白的面颊腮肉,隐约抽搐下,声?低了些,说道:“我知今日?才与你就此事起个头,不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