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条凳上,等馄饨端来?。

闲等时,就见?半昏的街道前头,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一身青衫锦袍,牵着一匹黑马,从戏楼而来?。

将马引到摊子旁的柳树边,系好缰绳,怏怏地打个哈欠,懒洋洋道:“一碗馄饨,不要葱。”

说完话,就撩袍落座,满身一股脂粉香气,撑着胳膊在桌上,眼皮半低着,似是?没睡醒。

馄饨煮好后,是?孩子捧来?。

快到跟前,兴许是?太烫了,碗一倾,差些洒出来?。还泛着困意的人一下子睁眼,伸手端起,问:“烫着没有??”

孩子忙摇头。

老婆子急来?,慌忙说是?孙子不当心,有?没有?烫到他。又抹着泪说这孩子爹前些日?才打仗死?了,娘也早产死?了,总归放一个孩子在家不放心,今日?才第一回带他出摊子,帮帮忙。

等馄饨吃完,少年给?了一整两的银子,老婆子为难地翻找着所有?的铜板,凑出来?给?余钱。

“你?家的馄饨好吃,就不用找了,我也不想揣着铜板叮当地走路。”

话落,就走去牵马,翻身上去,往远处去了。

可那时苗匠人分明瞧见?他是?有?碎银子的,不必给?那一两。

后来?又在那个馄饨摊子遇见?过几回,每回都是?不要葱,走后给?一两银子。

一次偶然,苗匠人得知?了他的身份,原是?镇国公?的第三子,那个满京逍遥玩乐的常客。

好一段日?子,他没再见?过卫三子,直到听说了镇国世子被围困黄源府战死?,跟着国公?病逝北疆。接二连三的丧事,出殡时十里长街,人山人海,铺天的雪白纸钱,和哀哭嚎声。

卫三子一身白麻,头缠白巾,默低着头,捧着灵牌在最前头。

自那之后,苗匠人再听说卫三子,已换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