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勇又想起来,其实自己成年之后就搬离了姑妈家,谁知道他租房的地方有人违规把电瓶车搬到楼里充电,引发火灾。
他租的是串串房,就是房东为了多收租金,打通隔断墙,将原本的三室一厅改造成七、八个房间,连厕所堵上坑后都能再当一个房间住,用木板隔断,粉刷当墙,这样的地方消防安检自然不过关。
于是火势一传开,几个板房瞬间被引燃,而他在床上玩着手机,无知无觉地被卷入汹涌火海。
虽然姑妈家花大钱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他的人生在这一天就已经毁了。
面部大范围烧伤,伤疤狰狞,变得不人不鬼,小孩见到直接吓哭,正常人也是不敢直视退避三舍。
呼吸道严重受损,必须一直佩戴便携式呼吸机,伤及脏腑,再也碰不了体力活,吃饭的时候都不敢大喘气。
躺在病床上痛得哭爹喊娘的李勇,那段时间格外痛恨起姑妈一家来,为什么要把自己救活,忍受这样的折磨。
受惊的姑妈扶着桌子,她怔怔地白着脸,似乎寒了心,可一看李勇喘不过气浑身痉挛认错求饶的样子,到底是含着泪冲上来扯住自己的丈夫:“够了,够了!他现在的身体不能再折腾了!”
一番拉扯,姑父终是妥协,恨恨地把李勇丢在床上。
看着李勇手忙脚乱地把吸氧管重新塞进自己的鼻孔,其他什么都没顾上,不道歉也不解释,眼底还透出一抹不服气的阴狠,这一刻姑父对李勇的厌恶达到顶点,扭过头对姑妈说:“你就惯他吧,早晚有一天要被你惯出事!”
姑父气冲冲地走了,姑妈和李勇相顾无言。姑父走后,男人就像触底反弹,气势瞬间又足了,还在用质疑冷漠的目光审视她,像一只欺软怕硬的鬣狗。
半晌,女人心灰意冷,通红眼眶颤着声音冷冷地说:“你,现在就把自己收拾好,然后去干活。这间屋子我们打算租出去了,明天你就搬到地下室,我们不会再给你钱,也不会再供你吃穿,更不会再管你,剩下的日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勇鬓角青筋一跳,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这副好像为他付出了很多的语气。
特别是提到这套房子,他咬牙切齿:“当初要不是你们耍阴招让爷奶把房子给你们,爸妈也不会因为钱闹离婚,更不会出去打工不回来!我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这套房子本来就有我们家一份,现在你们要把房子租出去,凭什么?”
一瞬间,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安静,女人缓缓露出惊愕的表情,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原来你就这样想我们。”女人气到脸皮发颤,从牙缝中挤出字来,“是你爸妈说的,这套房子是我们耍阴招得到的?他们怎么不说当初爸妈生病瘫痪在床,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地给他们养老送终,又是谁冷血薄情,临到爸妈葬礼才回来看一眼,一回来就闹着要分房子和爸妈的棺材本?!”
“你真的是,你,你!”
图一时口头之快的李勇心脏一咯噔:完了。
五分钟后,李勇连人带行李一块被姑父丢出家门。
他们家在一楼,老小区住的又多是退休大爷和大妈,白天长椅、亭子里几乎都是人,看到李勇被赶出来,立马投来怪异的眼神,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无数道看热闹的目光像尖针扎在后背,头顶阳光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热意反倒让李勇发慌,因为这感觉太真实,不像是幻觉。
直到这时他才真的慌了神,见姑妈要关门,连忙伸脚抵住门,死乞白赖地恳求:“不,不是,姑妈,我刚才脑子不清醒,那些话都是我说着玩的……”
姑妈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心软,还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这一下直接踹中李勇的烧伤,他痛得脸皮扭曲,急忙把腿缩了回去。
“是说着玩的,还是憋了多年的心里话,你自己清楚。”姑妈的语气冷得仿佛要掉冰渣。
如果李勇多仔细关注下她的表情,会发现女人的眼里始终含着一汪泪。
最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