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目,呛起人来信手拈来,端的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架势。
又有谁知道,其实他内心动荡不止,惊惧交加。
谢叙白施以无形的精神力,安抚气急的顾南,视线不离吕九,上下一打量,定格在对方的裤脚:“你杀人了。”
吕九低头瞧见裤脚的血渍,笑道:“小少爷,现在正是我当差的时间,我从监牢匆匆忙忙赶过来,身上不小心沾点血又有什么稀奇的?凭什么污蔑我杀了人?”
“因为你今天开过枪。”谢叙白点道,“袖口有被火星子溅射的焦痕,呈爆炸放射状。昨天见你的时候还没有。”
“……”吕九掀了掀眼帘,缓缓道,“我该夸你总算眼尖了一回吗?是,我刚处决掉一些顽固抵抗的匪徒,顾少爷既然这么好奇,需不需要我给你具体描述一下他们死不瞑目的模样?”
若是一般人触及他冰冷的眼神,现在必当胆颤地闭上嘴,快速岔开话题,但谢叙白不是一般人。
他对吕九的警告熟视无睹,同样站起身:“从小到大你都有个习惯,每次沮丧烦躁,要么憋着自己生闷气,要么就多话,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无差别地向周围的人宣泄情绪。为一个死有余辜的匪徒心神不宁,不是你的性格。你究竟杀了”
谁字尚未出口,吕九蓦然转身,“嘭!”的一声把谢叙白用力按回椅子上,座椅震晃。
气氛急转直下,紧张得一触即发。
吕九视线自高而下,胳膊肘卡在他的颈项前,眯眸轻声道:“顾南,你在咄咄逼人前要不要先搞清楚,你在和谁说话?”
顾家名义上收养他,其实根本没把他当作家族的一份子。几年来,来自顾家内部的贬低欺压并不少见。
他自知在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眼中,自己充其量只能算给少爷逗趣的玩具,就算晋升尉官,又当上巡查队长兼狱官,也不过从玩具晋升成有用的工具,随时都能抛弃放弃。
“顾南”收留他,让他得以短暂逃脱罗浮屠的毒手,这份恩情吕九铭记在心,不会忘记。
但若是包括“顾南”在内的顾家人以为,他们能靠着这份恩情威胁他,对他指手画脚、大放厥词,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谁敢对他呲牙,他必拔了那人所有的牙。
奇怪的是,他凶得这样明显,底下金枝玉叶受不得委屈的少爷却始终不曾露出害怕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