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您刚才问我在怕什么,难免心生触动,内心惶恐。万一哪天兄长受奸人蒙骗,惨遭毒手,死无全尸,尸骨无存,阿九该去何处哭坟?”

谢叙白哭笑不得:“你这是呛我呢吧。”

但这事说来还是他理亏,大烟里的成瘾性违.禁物历来都是巡查队严查的对象,上个月刚查封一批海外偷渡的货,刑场公开处刑,枪毙不少人,惹得人人风声鹤唳。

这时候别说亲身赴宴,就是连点风声都不能沾,更别提时局正乱,顾家本就在风口浪尖上,被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紧盯着,时刻准备将他们拉下马。

换作谢叙白,也着实想不到顾南到底是被下了蛊,还是单纯缺心眼,狐朋狗友一撺掇,竟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来了,迷迷糊糊地试了。

最终结果只是挨一顿手板,没有下狱受巡查队的磋磨,顾家和吕九背后应该没少求人费功夫。

诸如此类擦屁股的事,谢叙白也遇到过不少,有时候他作为旁观者,都忍不住对顾南头疼无奈。只能说吕九对顾南从来没有个好脸色,不肯将对方视作兄长,多半都是被气出来的。

谢叙白盯着吕九皮笑肉不笑的脸,琢磨片刻,将手摊平伸出。

“是我任性妄为,没能顾及家里的名声和你的处境,你想怎么罚,我都受着。”

只要不涉及原则和吕九的安危,谢叙白都尽量遵循历史原定的轨迹,是以千不该万不该,他还是来了,算明知故犯。他既然附了顾南的身,接手对方的身份,也该为此负责。

吕九闻声挪移视线,瞧向谢叙白的手掌。

骨节分明,白皙细嫩,只有指腹带有薄薄的笔茧,看着就不经打,一戒尺下去保准泛红生肿。

他对“顾南”的情感其实相当复杂。幼时被人护在身后,心生憧憬依赖,总觉得看不透这人,将对方幻想得格外伟岸。

到后面,这人却犯下不少贻笑大方的糗事,平日里跟长不大似的只会瞎嚷嚷,撑不起场面,往日惊艳瞥见的沉稳身姿,全然成了一个不真切的幻影。

吕九难免怀疑自己曾经是不是眼瞎看错了人,内心落差极大,甚至有点厌烦。

但一听说这人要出事,他还是想也不想地跑来了,风尘仆仆,疯赶快赶,鞋底裤脚甚至还沾着血污。

吕九这样想着,用烟斗随意剐蹭谢叙白的掌心,后者也没往回缩,目光仍旧沉静坦荡。

吕九忽然道:“巡查队前不久查到他们买卖禁物的事实,凭证货款证人皆有,就算你把那些东西换成茶叶,也会被牵扯进来,脱不开干系。”

谢叙白自然知道,这就是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顾南赴宴的背后有罗浮屠的手笔,后者接到幕后者的示意,准备对顾家下手,败坏顾家少爷的名声只是个开始。

这更是一种信号,将吕九逐步逼到钢丝线上,逼他尽快在顾家和罗浮屠之间做出选择,是重要的事件节点,能带出不少往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