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九登时懵了。
谢叙白料想吕九一路走来,应该遇到过不少坑蒙拐骗的人,但一直没人成功阴到过他。昨日面对卖花郎时,吕九眉飞色舞,侃侃而谈,瞧着就有几分自得傲气。现在被一个乞丐轻轻松松夺走的东西,不知道该有多生气。
果不其然,吕九望着乞丐逃离的背影,瞬间怒火中烧。还好他跑得快,反应也快,没一会儿抓到那名乞丐,连骂带踹:“恁你娘的小贼,敢黑老子的东西!?你给我还回来!”
他俩闹得动静太大,惊动了不远处的纠察队。为首的队长走过来,冷眼一横,强硬掰开殴打在一起的两人,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乞丐见纠察队围过来,发现事情大条了,死鸭子嘴硬,急急忙忙反咬一口:“明明是你把东西交给我的,周围的人可都看见了!怎么还想着抢回去!”
吕九气得青筋直跳,对上纠察队长探究的目光,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遮掩过去。
可已经晚了,纠察队长看见乞丐手里的怀表,眉峰一皱,将怀表拿过来,怀疑地看向吕九:“这个表,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表很贵,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但纠察队长除此之外,还认出表盘上刻着顾家珍宝阁的印记。这物什不是平民百姓能得到的,他严重怀疑吕九是个小偷。
吕九头疼不已,他可不想坐牢吃板子,而且进去后没人能赎他,只得将昨天下午的事情告知。
见纠察队长将信将疑,吕九无奈道:“您要是不相信,顾家宅院就在眼前,可以安排个人跟着我一起进去,见过顾家少爷,就知道我说没说谎了。”
许是吕九表现得不卑不亢,年纪不大却谈吐得体,纠察队长又算得上一个好人,终归没将他扣押下狱,亲自带着吕九登门拜访。
吕九被逼着来到顾家大门口,仰头看着富丽堂皇的宅院别墅,又低头看看纠察队长别在腰间的配枪,终于是笑不出来了。
纠察队长拜托门房给主家通报一声他们前来拜访的消息,好巧不巧,顾夫人和“顾南”正坐在大厅吃早饭。
昨天顾南为了找到吕九,在街市上闹出很大的阵仗,当时顾夫人被儿子怨憎疯魔的表情吓了一大跳,自然将这事记挂在心上。
听到纠察队长带着吕九上门,顾夫人眉头一抬,想也没想地让佣人招呼他们进来。
见到顾夫人,纠察队长露出笑脸,将怀表递交过去:“夫人,这小子一大早就蹲在门口,说东西太贵重,他拿着不安心,帮人救人是他理该做的,不图回报,特意上门将东西归还。”
吕九埋着脑袋,不着痕迹地拿余光打量顾夫人,见对方只是将怀表拿在手里,没有当众打开,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是松了松。
顾夫人知道眼前的少年名叫吕九,顾南昨日口口声声要千刀万剐的吕九,拿着怀表,狐疑地转头。
披着顾南壳子的谢叙白正在喝粥,动作慢条斯理,温文尔雅,丝毫没有发疯的迹象。见顾夫人看向他,立时笑道:“娘,厨子今天做的鸡丝春卷,味道着实不错,您快也尝尝看。”
顾夫人直觉古怪,当着外人的面,也只能暂时按下疑惑,嗔怪地拍了下谢叙白的脑袋:“这孩子,找到小白的恩人来访,你就只顾着吃?一点礼貌都没有!”
为了圆谎,谢叙白用精神力更改了顾家人的记忆,让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收留了一个名为顾白的孩子。
听到这一声小白,吕九总算舍得抬头。
一家人用早餐,环顾一圈却没看见小孩的影子,他眼神微变,正要开口询问,忽然身后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哈哈哈,陈队长,难得您有空来我这儿。”
所有人循声去看,来人正是顾家主,年约四旬有余,五官端正,器宇轩昂,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威严中透出几分和蔼可亲。
顾家主身后还跟着一人,当那人露出脸时,吕九脑子一炸,瞳孔狠狠一凝,仿佛骤然掉进冰窟窿,寒意从骨子里渗出,顺着脊髓窜入后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