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叙白和他们视线交接,微微一笑,随即下楼,走向戏台前的坐席。
他们这边的谈话声不高不低,却好似所有人都听得见。
见谢叙白的票被用了,工作人员们整齐划一地恨声咒骂,比台上的戏子变脸都要快。
听到美人说谢叙白可能还有票,这群人眼里再度升起非同一般的狂热,大喜过望,朝谢叙白飞速靠近,探手抓过去。
“客人,客人,您下场点我的戏吧!”
“客人别走,您看看我!”
“客人”
楼上的平安叫了一声,三双眼睛冷冷地看向这些工作人员,无形的威压犹如海啸般压下,所有意图接近的谢叙白的人一个踉跄,目露恐惧。
一些人脸色惨白,不敢再上。
等谢叙白来到第一排坐下,他们更像受到什么无法忤逆的限制,双腿卡在席位前,无法更进一步。
但还有人不死心,鬓发泛白,脸色憔悴脱相,声泪俱下地恳求,几乎给谢叙白跪下来:“客人,您看看我,求您点我的戏!我还有爸妈孩子在外面,我爸偏瘫残废,我孩子才几岁,留下我一个老母怎么活啊!我必须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求求您发发慈悲吧!”
谢叙白下意识看向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盛满泪水,痛苦至极。
也是这个时候,美人一步上台,铿镪顿挫的乐声响起,沉寂的台上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他视线朝下,不动声色地瞄向谢叙白,眼底难以言说的情绪稍纵即逝。
红绸与华裳起舞,流光溢彩间,美人踏着节奏,张口就是一段千回百转的唱腔。
“那黄鼠狼披上羊皮,抹泪低泣叫人生怜,殊不知那皮肉之下是脏心黑肺,恶臭扑鼻,客官呐您可千万小心,莫被蒙了心,吃了肝,骨埋河底”
谢叙白还在看那个苦苦哀求他的男人,男人直至最后一刻也伸着手,真挚悲声地叫嚷着:“求您……!”
下一秒,他的眼睛花了一下。
男人哭泣的脸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像蒙上一层粗糙的面纱,不再真切。
“这世间因果皆有定数,事不关己那就高高挂起,莫理会,徒惹一身腥”
美人的唱腔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谢叙白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困意,思维陷入不正常的僵滞,很像之前副本开启的先兆。
有经验的他并没有慌张,冷静地坐在原地,让意识随之脱离。
猝然,一道尖利的孩童哭叫声在他耳边炸响,重叠着未尽的唱腔和男人的哭求,又在瞬间压过所有的吵闹,非常凄厉。
男人:“您就点我的戏吧,我家里还有双亲,求求您了……”
孩童:“我不去,我不要去!求求您饶了我!不要!爸!妈!救救我,我要回家!”
谢叙白涣散的瞳孔猛然恢复光彩。
他凝神,第一眼看见的还是那个男人,浓眉大眼的长相,脸圆乎乎的,颇有几分和善的富态。
可眼下,糊满脸的泪水消失了,男人眼睛一眯,眼底浮出一抹精明阴狠的冷意。
孩子哭叫闹腾,他直接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来。
“畜生崽子!老子挑你去伺候是你的福气,还敢哭,还敢闹!”
谢叙白瞬间发现哭声是从自己的嘴巴里冒出来的,也发现男人的巴掌裹挟着呼呼风声,近在咫尺,没有犹豫,错步往旁边一闪。
男人的巴掌落了空,一瞬间有些错愕,大概是没想到谢叙白竟然有胆子躲开。
很快惊讶变成气急败坏,男人扑上来抓谢叙白,谁想到之前蠢笨的孩子突然开了窍,猫儿一般灵活,将他溜了好几圈,连袖子都没摸到。
男人比戏院胖上好几圈,看起来是个不常动弹的,很快气喘吁吁,冲着旁边五大三粗、打手装扮的人怒喝:“你们在那里看什么戏!给我抓住这小瘪三!”
谢叙白在躲避途中,就大概摸清了这里的情况。
眼下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