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泡包裹着过去的影像,在他面前缓缓呈现。
……
从在第一医院见到防卫科“众人”的那一刻起,金丝眼镜就知道自己将会因为谢叙白的恳求,被单独留在过去。
金丝眼镜想被留在过去吗?
如果没有谢叙白,它无所谓在什么地方发呆,在什么地方沉眠,但是谢叙白出现了。
比起在没有青年的地方清醒地度过二十多年,它更愿意紧贴青年的脸部肌肤,欣赏他在各个场景下的喜怒哀乐,以及肌理反馈出来的每一丝细节。
因为谢叙白随时都在成长,并且成长的速度惊人,在青年变得滴水不漏之前,他的每个表情对金丝眼镜来说都像是一副变化不断的风景画,百看不厌。
这是眼镜才能有的福利,它生怕会被打破,不曾对宴朔意识海内的风、雷、土地提及,默默地感受,默默地品味。
也是许久之后,金丝眼镜才知道,不愿声张的愉悦,在人类的词汇中叫窃喜。
如果这窃喜的情绪只为一人而生,只为一人而灭,那将代表着一种更浓烈隐秘的情绪。
痴迷。
终上所述,它不愿意被单独留在过去。
单独是个悲伤的词语,留下来的往往都是悲剧,如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前者秉承逝者的遗愿孤独一生,后者双双殉情。人类又将必定发生的悲剧称之为命运,咒骂、恸哭、不愿接受。
金丝眼镜在这时发现端倪面对自己将要被留下来的命运,它没有那么激烈的反感。于是它翻了翻人类词典,最终将命运更改,定义为“使命”。
尽管极不情愿,尽管感到痛苦,但必须要倾尽所有去完成。
谢叙白安排给它的,是使命。
在谢叙白离开后,金丝眼镜将力量谨小慎微地扩散至医院的边边角角,混淆视听。
这样瞻前顾后,不符合邪神肆意张扬的性情,但金丝眼镜有自己的考量。
虽然它强大到能影响整个副本空间,但那会消耗巨大,为了确保自己能够顺利等来和谢叙白的重逢,它必须学会省吃俭用,像冬眠的熊一样保存体力。
可惜它不是熊,没有那样的好运,熊能睡觉,两眼一闭醒来就是春暖花开。
在此之前,作为邪神分身的金丝眼镜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还会嫉妒熊这种低劣的生物。
它不愿被裴玉衡戴在身上,干脆拟态变成办公室内的摆设,漠然地注视着裴玉衡。
记忆受到影响的裴玉衡坐回办公桌前,欲要打开医务系统,却无意点开桌面的一份电子合同。
那是一份关于某家甜牛奶生产公司的入股合同。
被青年钟情的这款甜牛奶,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正式问世,但在二十多年后的未来,它已经成了老牌子。青年几乎每天都要喝一瓶,即使在百花齐放的牛奶饮品中,它并不是最好喝的,名气也在逐渐衰落。
谢叙白的念旧就体现在这些方方面面。
裴玉衡因此失神了许久,金丝眼镜也顺势回想起谢叙白喝盒装饮料时的样子,一张漂亮的薄唇含住吸管,喝得慢条斯理,仿佛很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休闲间隙。
遇到麻烦或心情烦闷的时候,青年会下意识地咬一下,在塑料吸管上留下浅淡的印记。
这些孩子气的行为,偶尔会在中途被当事人察觉。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锯齿”,青年眨眨眼,淡然地含进嘴里,一口喝干净,用精神力将吸管捋直,丢进垃圾桶里“毁尸灭迹”,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四周,假装谁也没看见。
如果金丝眼镜在这时候动一动,坏心眼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谢叙白会在短暂的僵硬后,哼笑一声,伸出食指轻轻弹一下它的镜框,充作没有声势的威胁。
彼时谢叙白已经在层层重压下学会了深藏不露,完美地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沉着淡然的表情下。
人们开始畏惧他、信服并追随他,被整治过的人批判他、诋毁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