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朔本该对一名人类的生死不为所动,但心里刹那间冒出谢叙白那张脸。

他仍旧记得青年那双颤动的瞳孔,澄澈干净,望着时光之镜中的谢语春,泛起孺慕怀念的粼粼微光。

心中一动,手便伸了出去,搀扶上女人的手臂。

女人快速地换上一口气,忽然爆发出强大的力气,反手抓住宴朔,让宴朔触碰怀中的婴儿。

“没时间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最有希望的一次。”女人恳求地说,语调不似人类的语言,含着某种古老神秘的韵律,“请您为他赐下祝福。”

宴朔心里的古怪更重一分。

司职蛊惑、破坏、灾厄的邪神,还是头一次被人恳求赐福。

即便谢叙白是他见过最特殊的人类,对方又能承担起他的力量吗?何况这还是一个心智不全,没能发育完全的婴儿。

女人没有再开口,含着期望与希望,沉静地凝视着他,她的气息愈发虚弱了,但那不意味着她的消逝。

宴朔敏锐地发觉女人的心脏从躯体中消失了,此外还有内脏、四肢,眼睛、嘴……诸多器官逐一消失,她的灵魂亦随着肉.身的死亡,以一种残酷到触目惊心的方式,破除因果,由人类强行转变为某种虚无强大的存在。

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她献祭了自己?

宴朔有股窥见蚂蚁以命为筹码、吞吃大象的惊诧,终于气息不稳。

纵观场下,一片废墟,放眼望去都是碎肉残肢,尸骸遍野。黑气被女人的精神力阻挡在外,无时无刻不在释放浓烈的杀意。

正如女人所说的那样,没时间了,待到女人绝命之时,就是婴儿被大卸八块蚕食之期,局势紧张到一触即发。

可宴朔心里还有他无法忽视的问题,首先是他来到这里后,身上莫名其妙沾染上好几道因果,与还是婴儿的谢叙白藕断丝连。

其次女人似乎认得他?他没有印象,意味着记忆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