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怨魂咬上身体,剧痛侵袭谢叙白的全身,他情不自禁发出惨叫。
后衣领随之传来一股大力,原是平安在最后一刻用尽力气,将他丢出怨魂的包围圈。
“不!平安!!!”
话音未落,谢叙白后背传来嘭的巨响,又是屏障被击碎的声响。
……究竟有多少次死亡?
谢叙白充斥着痛苦和愤恨的大脑没法细数。
唯有那么几次,平安没有和怨魂、张斌当场同归于尽,奄奄一息的身体在他的掌下剧烈起伏,逐渐变得冰冷安静,涣散的瞳孔失去光彩,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生机。
谢叙白捂住嘴,沙哑的嗓子咳出血,已经连嘶喊都发不出来了。
他从未感受过这样无力,像不小心跌入沼泽,越挣扎便陷入得越深,越是不能挣脱,恐惧漫上口鼻,氧气急剧缺失,让他濒临窒息。
当又一层屏障在谢叙白面前破碎时,他透过裂开的缝隙,瞄见如火焰般热烈的红色鳞片,还有一双写满癫狂的血红兽瞳。
遮天蔽日的红鳞怪物,是江凯乐,他的第一个学生。
当谢叙白意识到这点时,从怪物口中喷吐的火焰,已然将市区建筑连成一片火海地狱。
大火无情,空气扭曲,将沿途草木行人烧成焦黑灰烬,一路蔓延至他的脚底。
谢叙白满脑子都是平安的死状,双眼映照着绝望嘶吼的红鳞怪物,终于被雾气洇湿。
也是这一刻,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将他往后拽了一步。
这一步的距离,似乎隔绝了空间,将可怖的火焰阻挡在外,无法离谢叙白更近一步。
那只手顺势挡住谢叙白的眼睛,女人柔和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你爸爸曾经用亲身经历论证过,遗忘是大脑的保护机制,过量繁琐的信息、急剧悲痛或高兴的情感,都会给人脑造成极大的负担……不必强行逼迫自己去唤醒记忆。”
“崽,坚持不住的时候,太害怕的时候,逃避并不可耻。”
谢叙白:“……”
他嚅嗫嘴唇,颤抖地抓住女人的手,将她的手掌一点点拉开。
瞄着青年极度不稳的状态,抖动的肩膀,绷紧的肌肉,女人几次以为他会控制不住地回头。
然而长达数秒,谢叙白只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火海中的红鳞怪物,直至将所有的细节梳理成线索,收纳眼底,了然于心。
他哑声陈述:“那些并不是我的幻觉,是曾经发生过的历史,对么。”
口吻残留着一丝未能消化的痛苦,却平静沉稳如旧。
既有周潮生提出转世重生观点的前景,那么联想到自己也是重生轮回的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头顶传来女人无可奈何的轻叹,又似乎带着一点欣慰的感慨。
“那么,你是真实存在的吗?”谢叙白掐住轻颤的手指,尽量平稳地问道,“我又是什么?是人类、实验品,还是伪装成人类的怪物?”
不怪谢叙白有如此猜忌。
当过往经历被否定,当他在收集信仰之力的时候产生莫名的熟悉感,当满世界寻找不到母亲孕育自己的痕迹,他总会质疑自己的身份、身世,乃至于个人存在。
背后的女人迟迟不动,谢叙白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脏一点点地揪紧、生疼。
也是下一瞬间,女人嘴里溢散出一抹轻笑。
一股无形的巨力将谢叙白举到高空,抱着他风火轮似的转了好几个圈。
谢叙白始料未及,头晕目眩,慌张地喊:“等一下,停!”
女人尾音上扬,恶声恶气,伸手捏住谢叙白的脸蛋,往上一拧:“臭小子!个子高了翅膀硬了,学会拿腔作调试探你妈了?”
谢叙白:“……”
他紧咬下唇,直勾勾地盯着女人的脸,眼眶湿意未散,无声红了个彻底。
女人被那双润湿的眼睛看得心脏一颤,将人环抱,用混不吝的语气哼笑说:“你是谁?你是老娘含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