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说话途中,忽然注意到谢叙白略带回避的眼神,稀奇地道:“你还没找过女朋友?”

谢叙白:“……”

平静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裂痕。

江夫人看得好笑,她没想到一个面对死亡都显得波澜不惊的人,那方面竟然如此纯情。

笑着调侃道:“没关系,早晚会遇到的,实在不行的话条件可以稍稍放宽一些,不要局限于性别。”

谢叙白:“…………”

他没想过江夫人会突然说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话。

“我没开玩笑。”江夫人的笑容淡了一点,语气也冷上不少,“毕竟像你们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不就擅长把女人哄得团团转吗。”相互霍霍正好为民除害。

她承认自己是在迁怒。

只因想起当年生下江凯乐后,她卧在病床上疼得迷迷糊糊,却在仰头的一瞬间,看见江家主冷漠的脸上再度浮现出当初那抹令她心动的狂热。

除此之外,病房内还有许多江家人围在婴儿床前,专注的眼睛一个劲儿地盯着江凯乐,包括只在她结婚时出现过一次的族老。

族老拄着拐杖,脸上带着和江家主如出一辙的兴奋,颤颤巍巍地道:“是他,是他。”

宛如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冰水。

那一瞬间,江夫人终于在巨大的惊悚感中,忽然懂得江家主一直在说的“命运将我们连接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夫人看向垂睫沉吟的谢叙白,笑吟吟地说道:“你知道吗?江家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传闻,传说江家会在某一代诞生出佛子,拥有颠覆一切逆天改命的力量。”

“我原本对这些封建迷信嗤之以鼻,并计划逃脱,但谁知道在江凯乐出生后,江家真的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也是那时我才知道,江氏集团只是表面光鲜,实则决策失误,面临着巨额债务。”

“多么老掉牙且荒唐的故事啊。”江夫人道,“可它就是发生了。”

如果按照一般的故事发展,江家会在风光一阵之后因滥用邪术而遭到反噬,最后下场凄凉。

但谁能想到在反噬开始前,先发生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小事。

江凯乐在满岁的抓周仪式上,竟当众摔碎江家人准备的佛珠,并恶狠狠地咬了江家主一口。

“当时的江家如日中天,没人敢忤逆他的意见,结果被个走不利索的婴儿咬了满手血,你是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有多么好笑。”

想到江家主那时痛得脸皮扭曲、忍不住放声惨叫的样子,江夫人就忍不住想扬起嘴角。

笑了没两下,她的神色又黯淡下来,掺着一股子阴冷的味道:“什么佛子?那分明是一个怪物。”

没有哪个1岁小孩能长出满嘴尖牙,更没有哪个孩子会在父亲痛苦哀嚎、场面一片兵荒马乱的时候,咧开满是血的嘴巴,拍手哈哈大笑。

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恶魔。

江夫人道:“族老把江凯乐的不正常归结于佛子生来不凡,所以行为异于常人。但哪怕他嘴巴说破皮,一只咬人的怪物怎么看也和‘佛’字挂不上钩。”

“打那天起,江世荣就一改对江凯乐的喜爱,对他厌恶至极,随手将他丢给佣人去带,懒得再抱他一下。不过因为江凯乐依旧能庇护江家顺风顺水,所以江世荣哪怕再不喜欢,也没有实质性地伤害他。”

江夫人说到这里,忍不住犹疑一下,摸着躺椅的扶手道:“说来也怪异,远离江家主之后,江凯乐的一嘴尖牙便开始接二连三地掉落,重新长出乳牙。”

“那时候的下人们特别喜欢他,换着法儿地逗他玩,没见他再咬过人。”

她不甚在意地笑道:“听说佛子能感应到人心之恶,或许就是因为江世荣恶贯满盈,才刺激得江凯乐下嘴去咬吧。”

认真聆听到这里、同时思考许久的谢叙白终于开口,提出一个关键性问题:“江家人的抓周仪式,真的只是平常的抓周仪式,没有用上什么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