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婉坚持。
陆埕只好不动。
因失血过多,白素婉唇色苍白,柳眉堆蹙,伤口源源不断的疼痛令她话语艰难,但她仍一字一字缓慢道:“素婉虽出身商贾,但娘亲自幼为我寻名师教导,也算识字知礼。可惜素婉福薄,娘亲早早弃我而去,父亲做了几月孝夫慈父,终耐不住寂寞,迎了继母进门。”
白素婉轻轻吸气,忍痛道:“自那以后,素婉便没了父母。大人不知,得知父亲要将我卖掉时,我险些就要认命了。”
“可见继母所出弟妹耀武扬威,我终究咽不下那口气,带着兰芳私逃。”
“遇见大人,是一场意外。”白素婉仰头看向陆埕,唇角轻轻上扬,笑容苍白破碎,“却也是素婉一生之幸。”
“大人似暮夜萤灯,令素婉觉得,这一生,并非孤寂凄凉,悲苦绝望。”
“为大人挡刀,素婉甘之如饴,便是死,也值得了。”
陆埕眉心堆起,“你还年轻,说什么一生。我让大夫给你治伤。”
白素婉摇头,一点一点揪起陆埕臂上布料,轻声道:“从离家起,素婉在这世上,犹如水上浮萍,无根无依。若是这次能挺过去,大人……”
惨白玉面浮现薄红,滢滢眸光带水,含着期待羞赧,白素婉一字一字,仿佛从肺腑中挤出来,气息都带着痛意,“大人,可否让素婉在您身边,寻一容身之处?”
本就因疼痛急速跳动的心脏此刻更是如同鼓声,一下又一下在胸腔内震动。
白素婉紧张地盯着陆埕。
她知道,她冲动了。
可除了挟恩图报,她别无他法。
陆埕是个责任心极重的人,只要应下,他会把她当成他的责任。
她会抓住这次机会,一点一点地占据他的心。
只要他应下。
胸口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有血花绽开。白素婉疼得眼前发晕。
视线模糊,她看不清陆埕的表情,心慌意乱地揪紧他的衣衫,双唇溢出痛苦呻/吟,“若是大人不愿,便当……当素婉在胡说……”
良久,她听见他暗哑的嗓音。
“好。”
白素婉终于放了心,彻底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白姑娘!”
陆埕抱着她,匆匆进了里间。
门外。
萧婧华无力地软倒下去。
那句“好”如同雷鸣,轰隆一声在她头顶炸裂开来,将她轰地失魂落魄,支离破碎。
又好似尖刀刺入心脏,搅动、翻转,把她的心割得四分五裂,鲜血直流。
他应了她。
他怎么能应了她?
他要背弃她,娶白素婉吗?
“姑娘!”
有人自她身侧飞奔而过,哭着扑进医馆。
紧接着,萧婧华听见箬竹惊慌的声音,“郡主,您怎么了?”
她怔怔抬头,抚在门框上的手隐隐作痛,
萧婧华收手。
保养完美的指甲断裂,缝里残存着木屑,刺痛不已。
面上冰凉,她已泪流满面。
箬竹箬兰小心翼翼将她扶起,谨慎道:“陆大人伤得很重吗?”
萧婧华呆愣摇头。
她听见里头兰芳在哭天喊地,丢了魂似的站在门口。
金乌西移,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风风火火跑来。
“郡主?”孟年震惊 汁源裙 久|(午四衣(,②=:贰}>叁衣)\6 ,“您怎么在这儿?”
萧婧华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声音轻如鸿羽,“发生了何事?”
孟年苦闷地皱着眉,“今日眼看案子就要破了,没想到突然钻出一群刺客。大人不会武,险些受伤,白姑娘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替大人挡了一刀。幸好禁军及时赶到,否则别说白姑娘,大人说不准也难逃一劫。”
萧婧华静静听着,脑中只有两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