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只说了要带他离开小荷镇,要带他去京城玩儿,要给他买漂亮的裙子,但是对方好像并没有亲口跟他说一句‘喜欢’。
对方只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如果回京城的话恐怕就要许配亲事了,然后再借着朋友的名义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暧昧举动。
是他自己想当然,觉得两人心意相通。
然后生怕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般的,急急忙忙的,不管不顾的就这么来了京城。小皇子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迷茫,他当初怎么就不顾陈伯的挽留,一个人就这么大着胆子的跑来了人生地不熟的京城?
是为了京城的繁华?还是为了所谓的骨肉兄长?亦或是众人羡艳的皇子身份?
他想起飞蛾扑火的故事。
飞蛾向光而生,触光而死,为了追求所谓的光明与热而献生自我,末了得了世人一句“不畏艰险、迎难而上”的赞叹。
而他呢?他又得到了什么。
飞蛾至少是明知前方有火而不畏前行,而他呢,他连前方的火坑都看不见,自顾自地沉溺于冰糖葫芦布满甜霜的外表,简直愚蠢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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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和殿外。
小侍卫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他在想,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明明在小荷镇的时候他们玩的那么开心,那时候,姜吟天天背着陈伯偷偷跑来找他们,嬉皮笑脸的朝他讨糕点吃,路过檐下的时候逗逗笼子里的鹦鹉,然后捧着盒子蹦蹦跳跳的往书房里跑,作怪般的拖长了调子,“季――大人~~”
“季大人,我又来找你玩儿了,柯大哥还给了我好吃的玫瑰酥,您要尝一尝吗?”少年笑嘻嘻的喊道,他惯会做这种借花献佛的事情,然后气的柯覃忍不住跳脚。
柯覃光是想着就不禁弯起了唇角,可不过一会儿,他眼里又浮现出一层淡淡哀伤。
是什么时候起,他们变成了如此疏离的模样。
哦,是因为主子。
主子要是对姜吟好,那姜吟就一整天都心情美好,对谁都笑得甜甜的;如果主子不耐烦哄他了,姜吟就心情不好了,一整天都神色恹恹的,对谁都没个好脾气。
少年开始变得喜怒无常,也越发像一个合格的皇子了。
他高高在上,矜贵优雅,有时候淡淡的一瞥,连柯覃都忍不住心惊的低下了头。
如果主子能够多哄哄姜姜就好了,柯覃忍不住想。
刚才的一切肯定都是因为姜吟看见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只有主子才会惹得对方那么生气,姜姜不是故意的,他太伤心了,眼睛都红了,所以才会甩开他的手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柯覃一点都不怪对方。
他只是在想,为什么非得是主子呢?为什么姜姜要那么早就喜欢上主子呢?如果是其他人该多好?姜姜那么好,如果是其他人,一定舍不得那么对待少年。
他心中苦涩不已,隐隐又有点其它的什么东西在沸腾,仿佛要按耐不住的涌动出来,柯覃觉得这些想法太过大胆荒唐了,他强硬的又将它们压制下去了。
他想,还是多祈求一下主子吧。
如果主子愿意多哄哄姜吟,少年高兴了,就又愿意理他了,他们两个人又可以愉快的一起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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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季铃琅从里面出来了。
他面色微冷,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路过柯覃身边的时候,他蓦地开口问道,“刚才可有什么人来过?”
他想起那片晃动地帘角,心中始终觉得不安。
柯覃低着头,低微的姿势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嘴唇动了动,“.......没有。”
季铃琅侧身看了他一眼,不言所以。
这一眼却让柯覃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子,他弯着身子,神情越发的恭敬。
日头渐高,秋日里的太阳难得一见,并不怎么炽热,但少见的好天气依旧让人心情放松,枝头的树叶黄了个彻底,轻打着旋儿坠下,像是一只飘零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