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便动身向着花苑里走去。衣摆细细地飘荡着,步履从容,不急不缓。

青黛隐隐地有些不愿,叫她过来,原来只是为了陪着赏花吗?

她不太想去,却不好逆了秦肆的意思。双腿间隐隐地还有些的酸痛,她也顾不得了,装作寻常模样跟上秦肆的步伐。

这花苑,她还不曾来过,没想到里边的风景竟是这般不错的。

初入就闻得一缕缕清新湿润的香味,踩着满径被雨打落的绿叶,裹着一路的菊香,微风姗姗而来。

院内花木扶疏应接不暇,翠竹掩影,有八角亭台鱼池。如烟的柳丝,绵长柔和,在清风中微微地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垂下浓浓的树荫,颇有水墨画的韵味。

蛙声虫鸣已不如盛夏时的激烈,逐渐稀落了,只有寒蝉依然在柳树上鼓噪着它的乐章。

青黛细细地赏着周遭柔情的风景,竟差点将前头那个大人物给忘掉了,听得他的声音才堪堪地回过神。

秦肆微侧着眸子看她,动着嘴唇重复道了一遍,“昨夜滋味如何?”

青黛识得秦肆是来笑话她,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红了面皮,羞恼地垂眸看着路旁的花儿,半点声音都不回答。

青黛不说,秦肆也知道的。她那般异样的走姿,他早就瞧见了。

看着她明明是置气了却又不敢发作的模样,秦肆心中着实觉得有趣。他不知不觉地慢下脚步,逐渐地与青黛走在同一条线上。

与她这般静雅的模样一比,今日来的那些富家千金就显得过于聒噪了。

他在京城时,还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东厂厂督面前提女人。而这天高地远的临安城,这些人不识得东辑事厂的厉害,倒是各个都把女人往他身边送。

在那群庸俗的胭脂味中,他差点透不过气来。一觉得烦心,就立即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这下子可都清净了。

秦肆悠哉悠哉地坐在明间里头品着近日送来的茶,清冽馥郁的茶水一入喉,就忽地想起了自已的夫人。

她面子薄,昨夜那般粗鲁待她,不知今日会羞愧成何样。

心中隐隐地生了想见她的意思,秦肆便差了人去请青黛。一见面,果然就发觉了她那点疏离的心思。

秦肆见状,眸子里多出几分兴味来,他道:“今日几个知县欲将他们的千金送给本督,夫人可知道这一回事?”

青黛低垂的眼角有着淡淡的落寞,轻点着头,便当做是应了。

“夫人怎么看着不太欢喜。”秦肆微微打量着她的神色,唇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又道:“可是吃味了?”

青黛闻言微微一怔,不知是做了如何的准备,再抬起头来,脸上就已挂着落落大方的笑容。

“妾身听闻几位姑娘模样皆是不差的,若是有她们长伴在督主的左右,督主倒也不会觉得孤寂了。”

“是吗。”

秦肆面上浅显的笑慢慢地沉了下去,声音低缓,到了尾音的时候,几乎带着些冷意了。

青黛哪能不明白秦肆数落她的意思,她对昨夜的事还带着气,眼下又多了一层怒意。竟然不似平时那般软弱,硬着骨头说了一句。

“督主才貌双全,身份又是十分金贵,自然是有数不尽的女子仰慕于你。这点道理,青黛还是明白的,又怎么会吃味。”

这道柔和的声音,却好似一股郁气倏然堵在胸口,压得他几乎无法顺利喘息。

秦肆的脚步停下来了,冷然侧目看向她,一双锐利的目光好似直直射进她的心里。

青黛并不相让,拧着柳眉回视。甚至能看到他漆黑的眸子中,倒映着她倔强的模样。

她在反抗着什么?

他是否要娶妻纳妾,都是他决定的事情,她做这些反应又能如何?

青黛心中火烧一般的感觉慢慢地消了下来,唯独一股股酸涩的情绪绕在心头。只是呼吸着,也觉得心脏酸极了。

她终究是抵不过秦肆那般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