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的橙黄光芒,照映在秦肆的面上,竟显得他多了几分疲惫之色。
即使他不言语,皇帝却也隐约明白秦肆所来是为了何事。
皇帝轻声道:“你要去找她了?”
秦肆稍稍颔首,叹道:“嗯,是时候去寻她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好些苍凉,百般心思,又怎能一言一语就说得完全。
皇帝静静地看着他,缓了一会儿才接着道:“要去多久?”
秦肆沉默了半晌,未能及时回复,只因他也不知道自已此行需要多少日子。
他明白青黛的性子,也模糊知晓那段时间里,她那令人酸涩心疼的心路历程。
“会尽早回来的。”
秦肆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跟自已说的一样。
皇帝闻言,嘴张张合合好几次,才低低的应承了一声,“如此……你可要快些带她回来。”
秦肆微垂着眸子,深幽的眼底隐隐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意味。
他自然,也是希望如此的。
江南,广陵城。
此处商铺林立,热闹非凡。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祥和。
城南处,有一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客栈,正是青黛的父母开的一家小店。
去年时日,青黛曾将一笔钱财给了父母。父母有了本钱,便将手边农活舍了去,寻着亲戚来了广陵城。
在亲戚的帮助下,开了间规模不大的客栈,十余个房间,供过路人喝茶、歇脚。
青黛前一二月才跌跌撞撞地打听至此处,她与父母三人一见便是两眼泪汪汪的。
父母以为青黛仍是在宫里当差,此次也是告假来的广陵城。
父母始终心疼青黛,觉得现在日子好过了些,便欲拿着赚来的钱给青黛赎身去。
青黛心里好生感动,却也不敢说实话。只是扯了慌,说是宫里的主子宅心仁厚,今年就开恩脱了她的奴籍。
青黛的父母自然是相信青黛的,此后三人便一同守着这家不大的客栈。
日子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过得十分惬意。
青黛的爹姓林,客栈周围来往的街邻便喊其林大伯,称青黛的娘为林氏。
街邻还知晓客栈二月前来了个美娇娘,明明还年轻,却已挽了妇人发髻,也并不多打扮自已,似乎不想被他人注意到。
可她那般碧粼粼的一双妙目、粉面若含春的细腻模样、窈窕纤瘦的身条儿,又怎么不能让他人注意呢?
有些熟识的人还打趣着问道:“大姑娘家的,怎么这么快就挽着夫人发髻来了?”
问的人多了,林氏便也有了些好奇心,一日便随意地问起来了。
青黛怔了怔,随后也只是笑着说,“这般……干活才方便的。”
此后,便无人问了。
一日,天气正晴朗,阳光也温温润润的,并不刺人眼。
客栈门侧处停了一辆载着好些货物的板车,正是青黛今日刚置办的一些新货,有些物件大了些,店家便用车辆给她送到客栈门口来。
青黛也是不怕累的,随意地挽起了些袖子,便帮忙将车上的货卸下来。
离客栈十余步远处还有个摆只张椅子坐下、便能说到天南地北的说书人。
青黛闲时,也经常来此处听说书人说些有趣的故事来。
今日天气十分温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些。
说书人自然也是摆上了椅子,朝着人群就开始天花乱坠似的,张口吐出一句句连珠话语来。
“广陵城虽距离京城远,但说书人我可是把京城中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闻啊,也不过是今年春初时节,一直被世人所看好的梁王竟带着叛军叛变……你们猜怎么着?最终还不是被那声名狼藉的东厂厂公给逮住了!”
“梁王势力被东厂之人清理得一干二净,朝中无人敢对东厂不敬,连皇帝都要更加谨慎地看着东厂的脸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