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事儿真是多,前些时候不是还有个传闻?说是有个不知好歹的妒妇杀害了宫中妃子,听说那妒妇的来头还不小,可惜到最后还是死在一场大火中了……”
“咱们老百姓哪里知道那些事?咸吃萝卜淡操心的……”
百姓们将榜文牌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有好些好事者都已经谈起茶余饭后的闲事来了。
这时,人群中一名穿着麻布衣裳的瘦小男子微垂着首、避过人群耳目从中走了出来。
这人正是逃亡中的青黛,她故意用湿泥巴糊脏了脸,隐去了白皙秀气的面貌。
满头青丝都被一条深褐色的布带束在头顶处,看起来几乎与未长成的穷苦少年郎无异。
她面上的表情几乎未有异样,兀自从人群中走出,便寻了家摊子坐下,点了一碗肉末馄饨汤来。
青黛总归是有些心神不宁的,在等待饭食的这段时间,心头又绕上了一股淡淡的忧愁。
初春的河还是有些结冰的,无法走水路。即使化了冰,坐船逃亡也实在招摇,也费银两。
她便走不断地行着陆路,不敢大摇大摆地在城里间逃窜,也不敢在狼豺虎豹众多的山野间行路,只好在城郊处行走。
待到了腿脚实在走不动时,她才雇辆马车去。如此交换着,她就断断续续地往南逃了好些路了。
至于青黛该去何方,她也没个准儿。
她在京城是待不下去了,其他地方也没个归属,唯一存着联系的便是南方的父母了。
她也不是不曾想过,一路逃至南方去,与父母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
但秦肆会放过她吗?
以他的手段,想来定是很快就会发现她的踪迹。到时,只怕是与她有关联的人都会遭殃罢。
可适才,青黛听闻一旁百姓所说,似乎是传闻杀害兰妃的她已经在一场大火中死去?
也许就是指诏狱不知何起的火。
如果传闻是从京城传来的,那身在京城的秦肆是否也以为她已经死去了?
如此,他是不是……
不会再来抓她回去?
“唉……”青黛徐徐地叹了声气,脑中思绪如同交缠在一起的麻绳一般,乱得很。
她知道自已被人陷害入狱的一事有些蹊跷,牢中给她救命包袱的人是谁,在诏狱树林中追杀她的又是何人?
这些疑问,她只怕是今生也明白不了了。
就在青黛陷入深深的忧虑时,店家已经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汤了。
她便不再思虑这些扰人的问题了,端起碗来喝口清淡的热汤。在还有些寒冷的日子,一口热汤下肚,腹中的确暖和了不少,驱走了冰凉的寒气。
青黛不敢在闹市里多加停留,只匆匆地吃完了热食,就又去旁处买了些干粮上路。
她想,接下来应该会继续往南方走罢。
就在青黛离开之后,街巷的一个隐蔽处,紧接着走出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此人身形威武,即使是面貌被脖颈间缠着的围布挡着,那锋利冷酷的眼神也无法让人轻易忽视。
他微低着头,似是也不想让周遭之人发觉了他。
此人正是一直跟随着青黛的赵千户,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墙上的告示内容,心里几乎是明白了一切。
他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跟在青黛的身边,对于宫里和青黛的事情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青黛这一次的逃亡之路,表面上看似顺顺利利,实际上几乎每日都会有从京城追来的刺客。
只是这些刺客,都被赵千户暗中解决了。
赵千户以一敌众,情况并不乐观,约莫每次都是险胜。他身上带着好些伤,解决刺客用时过久,他又生怕将前头的青黛给跟丢了。
只有在青黛到一处停歇的时候,赵千户才敢停下来,边远远地看护着她,边分着心给自已处理着身上的皮肉伤口。
他想,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与宫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