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处,爹爹的月泉狐蜷成一团, 舔舐着肿胀撕裂的后腿;白松鼠“冬瓜”伏卧地上, 腹部一大片伤口,毛发湿透,早已昏迷不醒。
莫廉跪坐在旁,面色凝重, 一手护着冬瓜的身子,一手引浅水雀为它渡气。
姜小满眼眶一热,心头一滞, 喉间哽咽顿生。
想说话,又一声也发不出来。
直到她进殿的声音惊动了前方之人。
姜清竹缓缓抬起头, 一眼望见她,面容都凝固。莫廉也抬眼看她,微露讶色,手中的动作却没停。
“满儿”老宗主唇齿阖动。
他本想要站起,可方才起了一半, 伤腿一软险些栽倒, 好在一旁弟子疾步扶住。
姜小满也三步并两步,踮着脚, 从满地灵宠空隙间穿跳过来。
“对不起爹爹,女儿不孝,女儿来迟了”
声音低低的,哽咽含在喉中,涌也涌不出来。
她伏在姜清竹面前就要跪倒,姜清竹却已先一步俯身将她拉起,力道颤巍巍,将她揽坐于自己身旁。
“不怪你。”
他粗糙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老茧与伤痕交错,掌心还残着些许药膏未干的清苦味,
“你自?? 幼性子就倔,脾气直,对那凌二公子更是痴心一片。如今听闻他落到这般模样,伤心、走远些,爹爹都能理解”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眼角一瞬浮现疲态,
“唉可说归说,你与他既已陌路,终归仙魔异途、道殊命分,爹爹还是盼你能放下他。”
姜小满没应声,只默默看着爹爹的手。
手背上新添几道焦黑的魔伤,皮开肉裂,药膏也压不住渗出的血丝。
作为姜小满活着的十九年里,她从未见过这种规模的魔灾,甚至只在书里看到过,五百年前的大战之状莫过如此。
这一次比想象得更近、更残酷。
姜清竹见女儿久久不语,只当她仍沉浸于方才情绪之中,便去拍她的手,
“不过你说你,既然早去了幽州,避着就避着,干嘛偏要回来呢?这些魔物来势汹汹,你让爹爹如何护你?”
他语气重了些,嗓音却带着哽咽的颤。
姜小满忙直起身形,坐得笔直,应道:
“姜家有难,女儿怎可坐视不理?”
“你呀”姜清竹还想说很多,但最终咽了回去,只道:“我的满儿真的长大了。”
姜小满依偎爹爹怀里,心绪千转。
她本来就是编的谎话,她就没去幽州。
再说,幽州只怕早就被飓衍拿下了,那地方如今多半已成了他的供补后营,哪还有什么真正的“避风港”?
当然这话她没说出口。
她想了想,从爹爹怀中退出来,问:
“爹爹,有魔物与您接触过吗?他们想要什么?”
这话出口,姜清竹还未及回答,莫廉先皱眉,
“小满,你在说什么胡话,魔物能要什么?无非是”
话未说完,便被姜清竹抬手止住。
姜清竹转过头,紧紧盯着她,眸中多了几分沉重,
“满儿,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知道这次魔灾为何而起?”
他这句话一出,周遭原本还低声咛咛的灵宠都似安静了几分,伤员与疗者也纷纷投来视线。
姜小满下意识扫了眼左右,抿了抿唇。
她确实听出了莫廉话里的破绽
还没有魔物前来沟通过。
也就是说,飓衍目前只是派蛹物来攻破结界。
她熟悉南魔君的作战方式。这只是第一步,当第一步接近尾声,一定还会有第二步。
“我也不清楚,但”
姜小满沉了沉声,目光凝然,“这些魔物的目标是摧毁结界。魔物素来是乱杀不辨,如今却能循着宗门结界而来,攻势有节、目标分明它们一定受了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