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凌北风的发丝,也起了变化。
一缕白色,自发尖渗透而出,浅浅晕开,如墨色之中陡然掺入了一抹寒霜。
虽不过一丝,却那般显眼。
此刻,冷不防一声“嘎吱”响起,大门推开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向鼎一怔,抬眼看去,却是水色大袖的女人飘然入殿。
便是深夜,文梦瑶也衣冠整肃,发髻簪玉无丝毫凌乱。
“结束了?”她步履轻缓,声音清清淡淡。
凌北风迈步出阵,眼眸微阖,指尖拂过手臂上新生的绿甲,唇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感受某种全新的力量。
倏地,他随手一伸,两指微夹,竟自空气中夹出一片青叶。
未见如何运力,便信手一甩。
“唰”
青叶破空而出,带着极轻极薄的风声。
一瞬之间,殿内一尊青铜雕像竟被拦腰斩断。铜质断面平滑如镜,崩裂的雕像猛然倾倒,发出一声当啷的坠响。
向鼎僵在原地,背脊一片冰凉,
这这不是早先那魔物的招数吗?
可如今,凌北风竟使得分毫不差,这又是怎的回事?
文梦瑶却并未如向鼎那般惊色毕露,也未因青铜器被毁而露怒色。
她只是波澜不惊地看着凌北风,倏尔轻轻拍起手来。
掌声极轻,却在沉寂的大殿里分外清晰。
“幻魔甲原本只在古典中听过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语调温淡,倒像述起典籍中的内容来,“昔日,文家先祖文濛为其师尊制得此阵,以‘七蛊阵’辅以‘十器阵’相成,炼化百魔为甲,以焚魔血、炼魔髓、聚魔骨、承魔力原来竟是这般功效。”
凌北风方才收回试招的手,眼尾微敛,扫了文梦瑶一眼。
他并未急着答话,反倒弯了弯手臂。须臾,手甲竟随他意志褪去,鳞片层层收拢,化作流动的黄色光泽,最终没入胸口跃动的压缩阵纹中。
男人不急不慢,反倒叙述起往事来:
“小时候,父亲曾对我说过天地初开之时,魔先于仙而生。”
他仰首,目光似能穿透藻井的雕纹,落向幽沉的夜幕,“所以,四象之力,实则乃天地间最原初的力量,无穷无尽,变幻莫测。而最古时的力量,便是驭魔为兵,以敌为刃。”
文梦瑶眸色沉敛,跟着重复一遍:“驭魔为兵,以敌为刃。”
她思绪还有些未定。
眼前这个男人,她过往只当他是斩魔狂人,而今竟把十器阵嵌于体内,还亲眼见他吸收了一颗完整的地级魔心魄那可是四象之气的极致精华,若无匹配的炼化阵法,寻常修士早就被撕成齑粉。
而他竟然撑住了,还彻底吸收了?!
这比他屠魔更让人惊叹。
凌北风忽而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继续道:
“十一岁,我第一次见到战神。”
“他告诉我,魔物之力阴邪诡异,绝不可染指,此乃仙门律令。”
他说得随意,像是在谈论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可他们自己呢?”
“他们亲手炼制四象之气,封入阵法,锻入法器,甚至融入肉身,私下用得心安理得。”
言至此,男人眯起眼,嗓音却低沉磁性:
“这究竟是知法犯法,还是手握强大力量却不愿分享?”
“你觉得是哪一个呢,文宗主?”
凌北风连番逼问,文梦瑶并未作答。
她指尖轻轻按住腕间玉镯,神色凝重,未发一言。
文梦瑶初识狂影刀,是在十五年前,太衡山的斗魔擂台之上。
那一年,擂台前汇聚了几乎所有仙门新秀。
她年仅十三,带着六岁的堂妹,本也只是来看个热闹。毕竟玄阳斗魔擂台一年一度,台上所斗者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