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身礼服,乃蓬莱仙布裁制而成,通体织有繁复金丝勾纹,肩上披着祥云披帛,薄如蝉翼,灿若流霞。腰束七宝玉带,扣镶赤金狻猊,每一步,绸缎与金饰交相辉映,宛若御风而行。
他眉眼本就好看,此时更是映衬得如画中人。
任谁见了,恐怕都要暗暗咂舌。
姜小满就看得恍恍惚惚,一时竟回不过神来,真有种“被勾了魂”的感觉。
直到耳边传来凌司辰的声音
“怎么样?应付得过来吗?”
她这才回神,急忙将思绪收拢,故作生气地上前拍了他一下。手掌落在那金丝纹的仙布上,竟滑溜溜、凉飕飕的。
“你怎地溜出来了?这沐浴焚香、种剑藤后可不能见外人,你忘了?”
这是凌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规矩,继任宗主在大典前需闭门安神,除了凌家宗族的人外都不得私见,以防心神扰乱。
凌司辰却眉眼含笑,“我想你了,不见到你不踏实。”
姜小满抬眼望他,“我又不会跑。”
“你都跑两次了。”少年道。
姜小满一噎,嘴角不服地扯了扯,偏又找不到反驳之辞,只好嘟囔着:“这次不跑了还不行?”
话音刚落,她面色却倏然一凝。目光微微扫动,借着靠近的动作,轻声道:
“云海战神到了。”语调压得极低。
凌司辰闻言,眉目微沉,眼神瞬间变得锋锐。
拳头陡然收紧,衣袖下传来骨节轻响之声。
姜小满望着他,唇动了动,却终究未将“珠钗不在他身上”这话说出口。她知道若真说了,凌司辰必定追问她如何得知有些事,还不到摊开的时候。
她抬手轻捋他肩上的祥云披帛,只道:“你安心准备仪式,我帮你看着。他兴许不是你要找的人。”
凌司辰沉默半晌,拳头才缓缓松了开,终是点了点头。
“二哥,差不多时候了。”
一道软糯的童音插了进来。
姜小满循声望去,便见凌北照立在一旁,离得不远,正挠着头,眼神时不时朝虚掩的门缝瞄。
那门直通殿后堂,应是新宗主此刻该待的地方。
编钟声渐急,催促着时辰将至。
她不待凌司辰开口,便连推带搡,把他往门里送去:“宗主大人快进去吧,若是让人撞见你在这儿私会客卿,莫说你了,我爹爹准撕了我!”
她嘴上絮絮叨叨,手上却用力得很。她可不想做这“害新宗主破坏祖宗规矩”的罪人。
凌司辰却好整以暇,唇角轻挑:“礼毕之时,我会当众宣示你为凌家客卿往后岳山,你想来便来,再无人敢阻拦。包括你爹。”
“好好好你说了算,”姜小满又是一把猛推,“赶紧进去!”
红衣姑娘从原先的小门出来,正好步入殿堂中央。
但见大殿之内金光灿然,正中一条悬空玉阶自后堂蜿蜒而出,直通大殿中央的浮空阔台。玉阶两侧仙雾缥缈,皆自台上玉鼎中氤氲而起,缠绕阶间。阔台四角,各镇一尊螭吻雕像,有四五个玉清门道童皆衣玄白,分立台上,手捧各色仙器恭候。
姜小满看得出奇。
没记错的话,卷宗上说:凌家的继任大典,新宗主当自后堂祥云中步步而出,踏玉阶而上,登临阔台。
这一仪轨被唤作
【登梯侍龙】。
据说,这是为了纪念上古时期那传世工匠焚冲仙祖登临天山,为神龙修剪指甲。
一想到焚冲,姜小满便觉得这一幕极为讽刺。
她摇摇头。
收回思绪,再看殿内。
悬空阔台之下,座列层叠,各家宾客皆已入席。席上铺设精致绢锦,果脯香茗俱全。
整座大殿,围坐四方,左右依次排开,左席玄阳宗、玉清门修士,右席文家、姜家诸位,而凌家十二真人与高位弟子皆环绕阔台,坐于前方,静候宗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