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指尖抠动,石面上厚积的尘土和青苔簌簌而落,竟渐渐露出光滑如新的表面。
少女微惊:“不对,这个是”
凌司辰也凑了过来,目光落在石球上。
当最后一层尘土被抹去时,其上赫然刻着一柄精雕细琢的剑纹,剑身狭长,剑穗垂落,外圈阴阳环绕,内里龙蛇蜿蜒正是凌家的剑徽。
少年眼眸睁大,唇齿微张,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母亲早已叛离岳山,以为她从未将其视为归宿。所以哪怕祠堂已悬供母亲灵位,然私底下,这块隐在山野、无人知晓的石碑,才是他每年都来祭拜之所在。
却没想到,母亲竟一直留着凌家的剑徽。
无声中,林间的风缓缓吹动,卷起地上的碎木,沙沙作响。
姜小满缓缓起身,将那颗刻着剑徽的石球递还给凌司辰。
微风拂过,却吹得少女鬓?? 发乱扬,但她的声音却并未埋没在风里。
“蝶衣前辈,当真是个了不起的人,舍生秉志,值得尊敬。”
心系凌家,却能做出断绝之决。
只因心中有剑,有那个她愿为之舍命的目标。
她捏过凌司辰的手,将那石球放在他手心,扣住他微僵的指骨。
少年眼睫微颤,嗓音轻涩:“你真是这么认为吗?”
“嗯。”
“即便她叛逃了凌家?”
姜小满却轻笑了几声,唇角微弯,眸光如春水。
“评人功过当观行止,论其心志须看所为。”她轻声道,“血脉是传承,不是束缚,身份是名号,不是枷锁。”
凌司辰怔住,掌心收拢,却是久久未语。
半晌,才问:“即便你作为仙门宗族,也这么想?”
“抉何事,定何断,我心我行皆由我意。无论我是谁,我都这么想。”阳光在少女的发丝间闪烁,她那清澈的眸中映着碎金般的光斑,“无论我是谁。”
少年愕然。
从前所遇之人,无论是谁,只要提及母亲,要么缄默不语,要么恶语相向。
从未有人这样评价过他的母亲,从未有人如此坚定地为她辩护。
这一句话,似一柄利剑,斩断了少年心中缠绕多年的纠葛。他下意识握紧掌中的石球,似要将这份温度嵌入骨血。
许久,他的唇间才溢出一声低语:“谢谢。”
“喂,”姜小满调皮地眨了眨眼,打趣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才说这些,我是真这么想的。”
“我知道。”
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两人身上,林间那点点光影仿佛都染上了温暖。
姜小满心中清楚,无论是风鹰还是凌蝶衣,他们都曾为心中的信念而奋不顾身。
若飞蛾扑火,螳臂当车。
但她不同,她是东魔君,无往不胜,无所畏惧。
他们没能完成的,她来完成。
斑驳树影中,枝叶摇曳如碎语低诉,微风从林间穿过,卷起一阵松香。
四周寂静,仿佛天地间只余下他们二人。
少年缓缓闭上眼,掌心轻轻摩挲着那颗刻有剑徽的石球,微凉的触感似将过往一一铺开。
再睁眼时,迷茫已散,唯有一片清明与坚毅。
“我回岳山,继任宗主。”
姜小满看向他,眨眼:“凌大宗主终于想通了?”
“嗯。”凌司辰点头,眸中光芒闪动,“我要以凌家宗主之名,为母亲正名。天理昭昭,不公与不正终将昭告于天下,无论是仙,还是魔。”
“小满,你说得对。纵使归属仙门,岳山自与蓬莱不同。惟宗主之位,方可带领宗门归于正途,惩奸除恶,绝不做伤害苍生之事这亦是凌家之祖训。”
他低头看了眼掌中的剑徽,指尖缓缓摩挲,语声亦沉:
“也是母亲希望我做的。”
姜小满看着他的眼眸,那湖泊般清澈的眸